何絲絲果真被他的問題給震懾住了。
她快樂嗎?她竟從沒細想過這個問題。
她這才驚覺,她只知道要愛,一直在付出愛,卻有那麼多的自身問題被自己忘懷。她愛得忘了自己,別人當然就無從記得她。
她快樂嗎?她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甚至不知自己快不快樂。
「那麼,你痛苦嗎?」洪威保見她陷入思索,他忍不住用反話再問一次。
痛苦嗎?他這樣一問,她倒覺得一標中的。
老天,愛元敬淮竟然使她痛苦!
「威保,不要問了。你的兩個問題,我都回答不出來。其他的,你也不必再問。」何絲絲退縮了,她不想再思考、回答任何問題。
洪威保點點頭。她不快樂、她痛苦,他全看出來了。
「離開敬淮吧!絲絲。」以元敬淮的朋友立場而說出這樣的話,洪威保是不仁不義,但若以憐惜何絲絲的立場而言,他卻真心善意。
何絲絲這樣的女人該被愛、被疼惜,而不是一再被元敬淮視為無物,要就來抱抱,不要就走開,免得擋陽光阻礙視線。
「他知道你會這樣勸我嗎?」何絲絲又笑了,只有笑才能粉飾她內心的脆弱,也只有笑能逼回她眼眶裡滾滾發燙的淚。
「他不會知道的。」因為他根本沒心思去顧慮任何人的想法,包括死忠的你!
洪威保沒將話挑明,想要救何絲絲這個為了愛而變笨的女人,只有讓她對元敬淮死心,死了心她才可能「另起爐灶」,重新去追求真正的愛。
愛不奢求互等,但也不能天壞之別,差太多兩人都會失調。
「那就好。不然他會揍……」揍他一頓?不,元敬淮也許只是會笑一笑,不置可否。他才不會為她強出頭!
何絲絲沮喪的低垂了頭,逕自舉起腳步往前走,她的心太亂了!她到底愛上了什麼樣的人啊?何苦執著?
「絲絲!」洪威保跨步追上她,不忘朝她笑道:「你是不是忘記我了?我們要一起去吃飯耶!」
何絲絲回首,恍然一笑,也幽他一默。 「那你要跟緊啊!」
秋夜之風正巧狂吹而來,兩人笑了開,惱人的話題不再,低迷的氣氛也隨風散去,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大餐已經高聲在召喚!
第五章
洪威保說的對,元敬淮是不可能比何絲絲還早回來的。
十一點,這已是何絲絲破天荒的逾時晚歸了,但可想而知,這個時間對元敬淮而言,不過是玩樂的開端呢!
從不去想像他在交際應酬時可能發生的逢場作戲,只要他人回來,心隨後跟進,熟悉的溫度慢慢與她靠近,她就安心,也不太有怨言。
今晚,她掃視著屋子的一景一物,發覺自己真是個麻木不仁的女人!
何以安心?
在被等待的感覺煎熬一場又一場後,發現自己還活著,所以安心?還是滿愛的情緒被蹭踏又躇踏後,發現自己愈挫愈勇?
她是脆弱的?還是堅強的?
明天的結果都還沒出爐,她的雙手竟有預知能力似的,已經開始動手收拾起屬於她的一切。
她想過了,舉凡元敬淮送的東西,除去視聽室那些帶電的電器她不帶走之外,其他的,將全撤走。
「絲絲!」在何絲絲將夏季服裝全部放入行李箱時,元敬淮的呼喚聲響起。
如果她走了,他一回家就大呼小叫她名字的習慣,是不是就會改了?還是轉而呼喚起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突然想到這兒,她的心猛地一抽,無法想像他喊別的女人名字的樣子。
她不要他口中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啊!
但她也不要死守著只會喊她名字卻不打算與她天長地久的男人!
「絲絲!」
第二聲入耳時,元敬淮人已走進臥房,何絲絲也早將行李箱栘到角落。
「在忙什麼?」 一見著人,元敬淮就張開雙臂抱住她柔軟而散發舒服熱度的軀體溫存。
「哪有忙什麼?就等你回來啊。」何絲絲淺笑著,深膩在他懷裡,聞到了很複雜的味道。
煙味、酒味、粉味。
他是不抽煙的,一定是薰了不少二手煙,而酒當然是他自己喝的,至於粉味……何絲絲就當那是公共廁所裡的除臭劑,不願追究也不多想。
「等我啊?我最喜歡你在家裡等我,那讓我覺得很安心。你會永遠在家等我,是吧?」元敬淮的笑是很誠懇,所言也是真,但說來說去總是私心作祟,愛也不愛得細膩一點,就總是要她守著家門等等等。
「你明天不失約的話,我會永遠戴著那只戒指在家等你回來。」何絲絲雙手圍緊他的腰,不知在明天過後,他的擁抱還屬不屬於她?他的喘息會不會還只給她?
元敬淮悄悄斂起安心的笑,沒再說話了,默默脫下西裝外套交給她,凝重的往浴室走去。
「敬淮,你明天……」
「我會記得的。」元敬淮有點不耐煩的回答,頭也不回。這女人,想結婚想瘋了!這麼緊迫盯人只會使他愈想抗拒啊!
「我只是要問你,明天早餐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何絲絲低聲的說著,暗地裡,心已經為他的反應感到陣陣剌痛。
「照平常一樣就行了。」說完,巨大的水聲嘩嘩瀉下。
何絲絲一度想反悔!聽話、忍耐,不要逼他結婚吧!
為什麼要為難他?你愛他就順著他、照原來的方式過下去吧!失去他,你也不好受!何苦?何絲絲你何苦?
但是心底另一個堅持的聲音徹底壓制了那個反悔。
得失一瞬間,突破明天那條約定之線,幸福的輪廓才看得見。
徹徹底底失去,總比苦守著一份迷迷離離、根本無法掌握未來的愛情好!
本來星期六加班是元敬淮的借口,卻因一個突發事件,原本空蕩蕩的辦公室瞬間沸騰起來,不僅相關工作人員紛紛趕回公司,連他一整個早上也都處在焦頭爛額的忙碌中。
「總經理,我要訂便當了,你也要一個嗎?」楊伊菁拿著紙筆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