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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看你為我奔波,喜歡你替我打領帶。」這是甜言蜜語還是小人習以為常的無恥,不必費心討論,他是標準惡貫滿盈。

  何絲絲竟覺得茫然,是不是自己的愛太廉價,讓他覺得可以隨便浪費資源、不知珍惜點用?

  「你是愛我的嗎?」何絲絲低語,一面為她的大爺打領帶。她很愛他,愛到深處、高處,不必懷疑。但這一秒,她卻想將領帶狠狠一抽,勒個他半死!

  他知道……他一個命令牽引她一個應允,就害得一隻無辜的大神豬壯烈犧牲將近半個月的薪水了嗎?

  而他還一副理所當然,她就該為他奉獻到死、殃及無辜也在所不惜的樣子。

  偏偏,自己就是歡喜甘願,「為虎作倀」!

  她將天下女人的臉都丟盡了!有機會,她一定寫封「告天下婦女同胞書」寄去報社投稿,好好懺悔她讓女權淪喪的罪過。

  「又問無聊問題了。打條領帶還要說聲愛,無聊透頂。」元敬淮伸展著脖子、仰高下巴,不忘斥責一下成天把愛掛嘴邊的女友一番。殊不知,那雙纖纖玉手有那麼一秒鐘想作壞,勒死他這只比拜拜大豬公更該終結的沙豬。

  「咳……咳……」何絲絲突然咳嗽連連,這兩天她吃了許多成藥,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感冒前兆,如今經她在風裡來來去去,前兆變成病症,非看醫生不可了。

  本來勒死他也只是想想,何絲絲沒想到自己趴在他胸口一陣狂咳,手忘了放掉領帶,就那麼一扯再扯,果真勒得元敬淮一時呼吸困難!

  「絲絲,放……放手!」他困難的叫著。

  何絲絲又猛咳了一頓之後,好不容易恢復正常,這才發現她真的快將沒良心的男友給勒死!

  「敬淮,你沒事吧?」她立即將領帶鬆開,嚇到臉色比元敬淮這個停止呼吸幾秒的人還慘白。

  「你……」他怎樣也想不到,絲絲除了好欺負、好差遣這兩種之外,還有想勒死人的這一種!

  「我不是故意的。」何絲絲哀怨的說。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故意的話還得了!

  「你又咳?藥吃了那麼多還咳成這樣?你啊!老吃些成藥,不怕病沒好卻吃出人命來嗎?」他就光會念,也不會帶缺乏關懷的女友去看病。

  這元敬淮究竟是對愛女人的方式不太熟,還是何絲絲活該被他折騰?他要的,她都配合;她要的,他都不知道。

  「那你帶我去看醫生好不好?敬淮,帶我去啦。」何絲絲惹人憐的央求著他。

  想起兩人初相見就是在一家耳鼻喉科診所裡,他們患著相同程度的感冒,一前一後的掛號,一前一後的被唱名,同時進入診療室……

  當時,她坐在醫生面前的椅子,依照指示,張嘴看喉嚨、袒胸聽心音,他的眼光雷達似的一直盯著她,像隨行而來的家人,就怕她有什麼閃失似的,只差沒替她跟醫生說明病情。

  其間,看診的醫生可能也身體微恙,不禁咳了又咳,元敬淮緊皺著眉,臉色不太好看。

  直到帶口罩的醫生,由初始的輕咳中斷診治,到最後的彎腰狂咳,元敬淮就忍無可忍了!

  他一手拖著何絲絲就往診所外疾走而去。

  「你……怎麼了?」一個陌生男人發什麼神經,她看她的病,干他什麼事?

  「醫生咳成那樣,你看見了吧?」元敬淮滿臉嫌惡。

  「醫生也是人,感冒也正常……」

  「他自己都醫不好了,怎麼醫別人?!」元敬淮壞脾氣的叫著。

  他一喊完,何絲絲也覺得所言甚是,便沒再回嘴。

  氣氛就這麼僵了一下,然後當兩人四目相望時,他發現了她眼中晶亮的星光,她發現了他眼裡霸氣的溫柔,彼此的心就強而有力、絕不肯放過的拉住了對方。

  愛是這麼開始的。那時,甜蜜塗滿了他們的身心靈。

  「還要我帶?又不是小孩子,看醫生還要大人帶。」

  「愛我啦!好不好?帶我去,我們去以前那家診所看。」何絲絲一向不強人所難,此刻的堅持是因為期待心高亢。

  「那醫生搞不好早咳死了!」元敬淮難得與她有默契,還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家診所,可見相愛的開始,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而他還算有心。

  「嗯?好不好?」何絲絲重新替他打好領帶。

  「好吧。下班等我。」可能元敬淮也想起了多年前的甜蜜,未再抱怨和推托就爽快答應了。「我也很想去看看那醫生到底咳死了沒有。」

  嘴壞的男人不一定壞,何絲絲不會怪他的口不擇言。反之,得到他的寵愛,她已經心花朵朵開,病不用看就好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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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絲絲下班時間是五點,元敬淮的下班時間是隨緣。

  那麼此時六點半,她還一人站在公司樓下,吹著愈來愈蕭瑟寒冷的風,看著下班人群來來往往,這代表什麼?

  天都黑了,別人的鴿子早在太陽下山之前就回鴿捨安歇,只有她這只笨鴿還在寒風中等待元敬淮吹哨。

  哨聲不起,她一動也不敢動,敢動的只有長髮和頸上的絲巾。

  「絲絲,我和彭育他們在一起打保齡。」遲來的電話中,元敬淮沒將重點說出來,因為聰明的何絲絲會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答應我的……」

  「絲絲乖,來打保齡球之前我沒忘記,可是現在他們不放人,我實在抽不開身,你乖乖自己去看醫生,回家等我。」

  不等了行不行!

  在沒有死心之前,何絲絲恐怕永遠沒有勇氣將這句話付諸實現。

  「我知道了。」她吞下委屈,迎合她男人的心意。

  掛斷電話,何絲絲不知自己往哪個方向走,只知道是迎風而行,一路上風吹得她糊在臉上的淚像敷了蛋白一樣又乾又緊繃。

  她任性的讓風掃落保暖的絲巾、刮過她裸露的臉,咳嗽宛若被惹怒的蜂群,開始發狠的從喉嚨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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