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不是絕美,但神態卻是他人永道無法模仿的傲岸,一雙充滿勉力與自信的美眸,一種教人依戀又難以靠近的神韻,卻可以應和著她心底的希望,在眸底摻雜出不同的光痕。
看來長礬近年來的成長,她確實功不可沒,倘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想自己會欣賞她,但遺憾的是,兩人卻在最差勁的情況下碰面,又在如此爾虞我詐、謀略算計的對立局面中熟識。
真是太讓人感到遺憾了。
只是,她也犯不著為了要毀婚而這般委屈自己吧!
他雖不是雙料博士,但至少身為西聖亞洲區執行總裁,這頭銜可不是純粹欣賞用的,他自然有他的實力和統御能力,而她卻一心一意想毀婚,未免把他瞧得太扁了;他可不認為自己配不上她,只是彼此無緣罷了,但倘若她真那麼有心想繼續這場遊戲,他堅持不奉陪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那你就留下來吧。」最後,鍾離焚終於答應了。
「真的!」這麼好騙?她真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當上如此龐大集團的亞洲執行總裁的;不過想想倒也不意外,反正在商界,大部分是子承父位的家族企業,他會當上執行總裁,看來只是掛上頭銜罷了。
「不過月薪減半而且無津貼,必須在我認同你的廚藝和各方面的能力後,我才會考慮給你完整的月薪和津貼。」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當然……「但倘若你弄壞這屋裡的任何一項東西,就必須照價賠償,而且我會從你的薪水裡慢慢的扣。」
沒有人會做賠錢的生意。尤其是在明知會賠錢的情況下。
「嘎?」什麼玩意兒,這麼龐大的工作量卻只得到那麼微薄的薪水,虐待勞工也不是用這種手段吧!
「你無法接受?」那就滾吧。他已經十分給她面子了,至少為了兩大企業未來的遠景,他還沒有惡劣到在遊戲玩到一半時,不留情面的揭穿她的身份。
「我……」尚雅征咬牙笑著。「當然可以接受,謝謝老闆沒有趕我走。」
不能罵他便罷,不能斷他也罷,但她還得陪著笑臉感謝他留下自己,她何時如此窩囊過了!毀婚是不二選擇,還好她猜測無誤,她決定前來探他底細、查他醜聞都是正確的,要不真讓老爸糊里糊塗的把自己嫁給他,只怕下半輩子會是水深火熱的地獄。這場政策聯姻,她是非毀不可了,誰都不能阻止她!
「那你就先把東西整理好,記得別再拿洗衣乳洗碗了。」光是她那個舉動就夠他發毛了。
說到發毛,怎麼突然覺得渾身不對勁,不斷地冒冷汗?對了,他的胃還在痛,剛才被她嚇了一跳,讓他把這件事忘了,現在……
「惺,我不會再犯錯了。」她哪裡受得了自己近乎白癡的愚蠢,只是他……「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剛才沒注意,不過現在仔細一看,好像有點蒼白。
「沒事。」只是胃有些絞痛罷了。
呼吸有些困難、腦袋有鼓一混飩不清,腹腔裡的器官們正群情激憤的暴動著,痛得他幾乎站不住腳;而把他害得如此狼狽的兇手正睜大眼,一副不解外加憐憫地盯著他瞧。
或許……他還是應該趕她走。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尚雅征出自本能地關心的問。這是職業病使然,適時的關心對方、察言觀色,都是她應該注意的事,幾年磨下來,幾乎都快成為她的反射本能了。
「我很好,沒事!」努力勾出完美的笑,鍾離焚微微推開她。
「真的?」她可不這麼認為。
根據多年來的經驗,她推測他的身體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而看他還站得住,八成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是一些突發的小毛病罷了;但儘管問題不大,痛起來還是會要人命的。她可不希望他出事,因為一旦他出事,她就會被當成頭號嫌疑犯看待。
「真的。」只是嘴角快笑僵了。
抽痛不斷、絞痛不止,他幾乎快分不清楚這突來的痛到底是自何處發起、延燒至何處,只覺得整個腹部疼得不像話,讓他只想躺平在床上,動也不動的等待痛苦脫離他的身體。
但是不斷過分蠕動的胃腸,卻直溢出酸澀的液體直逼喉頭。
「可是我覺得你需要看醫生耶!」先撇開個人恩怨不談,即使是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能勾起她的同情心,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要不要我開車載你去醫院?」
倘若他出事,她真的會變成嫌疑犯;堂堂長礬企業公關經理、公關界第一把交椅的她,怎麼能忍受自己成了嫌疑犯?即使他不想去,她用綁的也非要把他綁去醫院不可。
「不用了,我要上樓休息,流理台上的東西你早上再整理吧。」他可不希望睡到一半又讓爆炸聲給嚇醒。
微使勁甩開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正打算忍痛走回房間,卻突覺一股嘔吐感強烈襲來,來不及遏抑,酸澀的液體便無情地奪口而出,更加速了難以忍耐的絞痛,讓他砰的一聲半趴伏在地上。
「鍾離焚!」不會吧,這麼嚴重?別嚇她啊!
尚雅征火速衝到他身邊,使勁抱住他,卻發現他重得跟塊石頭沒兩樣;用力扳過他的臉,才發現他早已昏厥。
「鍾離焚、鍾離焚,你醒醒、醒醒啊!」
她聽說很多高級主管會因為過大的工作壓力而導致過勞死,但是西聖一直處於顛峰,甚至全球性的不景氣也沒有對它造成太大的影響,他沒道理會壓力過大,更不可能導致過勞死啊!
更何況像他這種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企業家第二代,眼前所擁有的幾乎都是上一代打拼出來的,通常不怎麼懂得珍惜,尤其西聖主要體系都在國外,他會待在台灣,等於是被流放了,也就是他的行為有所偏差。
她記得他是年前被派來國內的,表示他一定做了某些荒唐事,而那些荒唐事不外乎那幾種,就像她老哥的所作所為,只要她肯挖,就不怕沒題材;所以要下手的話,就得從他被派回國之前的事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