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永不止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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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唉……」長谷川揉著屁股苦著張臉起身。「我真不懂,明明我才是你的老師,為什麼我講什麼都不對?而你卻什麼都不用講?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櫻塚壑只是閒閒地看了他一眼。「中國人說『言多必失』?」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啊?我竟然被自己的學生教訓了……」長谷川呻吟著跟上他們的步伐。

  *** *** ***

  這個世界其實遠比我們眼睛所看得到的要複雜得多。科學家常說我們只看到這世界的百分之三十,事實上,如果把眼睛也看不見的綜合進去,那麼我們所看到的大概只有這個世界的百分之一吧。

  假如用具體的盒子來形容,這個世界的最上方是天界,是神祇們所居住的地方;最下方則是冥界,是所有生物死後將要前往的地方;而人類就居住在這個世界的中心點,或者該說以我們眼光來看的中心點,但這個盒子的中間部分並非只有人類,還有草木植物、生物動物以及……魔物。

  被假想所切割開來的六個世界彼此之間互相各有通道,用道路來形容的話,有些是單行道,有些則是雙向道;天界以及冥界是其中道路最多的,可以由這兩個世界通往其它任何一個世界,但草木、畜生、人界、修羅魔界當中也隱藏著許多可以通往其它世界的道路,只不過我們通常看不到也找不到。

  看不到、聽不到的是否就不存在呢?

  我們到底該相信世界是形而上?還是形而下?

  自古以來,這樣的問題在人類世界裡被不斷爭論,每個枝微末節都被細細的檢視過。如果人類只是像動物—樣單純的存在,這樣的問題或許就不再有討論的價值,而這世界也再沒有前進的動力,因為原始的存在是最單純的存在。

  然而人類終究是這世界中最具有想像力、也最富有好奇心的種族。我們永遠不會知道獅子是否會因為某個地方的風景特別好,所以千里迢迢跑到另外一片草原定居,但我們知道人類會;人類會因為許許多多在動物、草木眼中看來荒謬無稽的理由而做出匪夷所思的行為。

  所以當木長青為了保護火紅女而挺身擋劍之時,連天地都為之動容。

  因為就算是原始的野獸也不會為了保護自己心愛之物而付出生命,這種行為只有人類才會做得如此堂而皇之。

  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們輪迴了千百年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這世界背後所謂的「命運」到底是什麼樣的運作機制?如果真的有命運之神的話,弛難道不懂得慈悲?難道不懂得……愛嗎?

  「木大哥!」

  剛從無盡深淵爬出來的孟可跌跌撞撞地街上前,她的雙手拚命地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鮮血泊泊地從木長青跟火紅女身上蔓延出來,滿是枯葉的地面很快開了朵刺目的大紅花。

  「不……不要這樣……」孟可慌張地哭了起來,她伸手想阻止那些鮮血,卻不知該從何下手。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於是她只能抬起頭來悲憤地朝著任吉弟大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這麼殘忍啊!」

  「任何想傷害你的人都不能被原諒。」

  「你瘋了……她才沒有想傷害我!她只是想逼木大哥離開他!她想讓木大哥認為她沒救了!她想死在木大哥手上!」

  任吉弟面無表情,他上前想拔出古劍,卻被孟可狠狠地推開。「不准你再拿這個可惡的東西!」

  「……」

  「只有它才能讓我有能力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去你的保護!你已經保護我那麼多年了,難道還不累嗎?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自己!我討厭你這個樣子!討厭討厭!」

  吉弟愣住了,他怔怔地望著哭得聲嘶力竭的孟可,突然沮喪地垂下雙肩。「你……討厭我?」

  「對!我希望你消失!我希望永遠不要再看見你了!」在孟可能夠阻止之前,她已經無法控制地喊出這些情緒化的字眼。然而也在這些字句出現的瞬間,她的雙眼因為驚愕而不斷放大——

  老天!她說了什麼?!她竟然對保護自己一輩子的吉弟說出這種話!

  「吉弟……」

  任吉弟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孟可;他的身軀搖搖晃晃地往後倒,那像是支持不住,又像是一切已經絕望,他的身體緩緩地往後躺,躺進身後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任大哥……吉弟!」孟可尖叫著撲上去,但已經來不及了,任吉弟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沒,他消失了。

  「吉弟!」

  第十六章

  「好痛!」

  印象中她飛身撲向吉弟,但卻是什麼也沒拉到,反而連自己都跌了下去。但她最後記得有人拉住了她的手——那是小壑吧?是小壑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牢牢擁抱在胸前——

  說起來他們這群好像全都是些笨蛋?笨得會以身擋劍的木大哥;笨得以為只要自己繼續使壞,木大哥就會離棄她的火紅女;笨得以為她真的希望他消失的吉弟……還有,笨得以為自己可以阻止吉弟往下跳的自己;還有跟著自己跳下來的笨小壑。

  還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笨蛋。

  「小壑?」

  摔下來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而已,那小壑呢?

  孟可揉著腰起身,抬頭往上看,上方一片灰,連洞口都看不見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沒摔死實在是奇跡,但是她的腰跟背都痛死了。

  「這是什麼地方?」

  放眼望去,四週一片灰濛濛的,除了知道腳下踩著的是碎石子地之外,她看不到天空、看不到遠處近處,那並不是因為霧氣,事實上她的視線好得很,只是四周遼闊得完全沒地方可以對焦,淨是全然的灰。

  「喂!有人嗎?吉弟?小壑?」

  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卻沒有半點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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