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永不止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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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呵,檸檬不是那種會變心的女孩子。」

  孟可又何嘗是呢?那天他們掉進那個奇怪的黑洞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櫻塚壑會悄悄地離開孟家?這件事一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從櫻塚壑跟孟可兩人的表現來看,他們離開彼此的選擇很顯然是錯的。

  「中國人有句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意思是說,知道錯而能改過的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好事。」長谷川斜睨著他。「不知道這句話如果反過來說的話成不成立?『知錯不改,惡莫大焉』?」

  「……你去台灣打算教日文?」

  「啊?」

  「千萬不要再用成語了,我怕你會找不到工作。」櫻塚壑誠心誠意提出建言。

  「……我是去教日文,不是教中文啊……哼!」長谷川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從懷裡掏出長方形的本子。「雖然你實在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尊師重道』,但我還是幫你定了機票。」

  「……」櫻塚壑什麼話也沒說,回頭繼續望著櫻花樹。

  「……」長谷川沉默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地將機票往他手裡一塞,念道:「隨便你。你這小鬼真下討人喜歡!明明因為相思病搞得半死不活的,卻又寧願繼續病下去。每天看著這棵笨蛋樹有用嗎?難道孟可會從裡面走出來?」

  「她已經做了選擇……」櫻塚壑輕輕回答。

  「什麼選擇?你是說她選擇了任吉弟那個驕傲鬼?去!孟可哪可能那麼沒眼光。」

  「她為了威武王,寧願當一棵樹五百年啊……」

  什麼王啊、什麼樹啊,其實長谷川完全聽不懂。好吧,他真的是個一點慧根也沒有的凡人,不過長谷川畢竟是長谷川,瞎扯的功力比他聽故事的功力強很多。

  「那又怎麼樣?要是真的當一棵樹五百年就什麼感情債都還清了,也該可以重新開始了吧?」

  「咦!」聽到他的回答,櫻塚壑有些疑惑地轉頭。「是這樣嗎?」

  「所以說你這小鬼真的很不討人喜歡……」長谷川沮喪地歎口氣,「你們到底是什麼時代的人啊?愛到燦爛愛到死都是正常的,但是為了過去的誓言也要死守到死嗎?明明才十幾歲,怎麼想法像個一千歲的老頭啊?沒聽過『變心』嗎?」

  「小可不會變心的。」

  「對啊,她不會,因為讓她變心的對象膽小得下敢去面對她,人家為了那個什麼王的願意當一棵樹五百年,而你連嘗試一下等等看的勇氣都沒有。」

  「……不領我家的薪水之後,你真的很囂張。」

  「哈哈,哈哈。」長谷川眨眨眼睛乾笑起來,拍拍如今已與他一般高的青年的肩膀。「明天我在機場等你,你不來我還是一樣會走,以後你就看不到我這副囂張的嘴瞼嘍。」

  「長谷川!」就在這時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們五分鐘的櫻塚夫人終於忍受不了了,他們竟然完全把她當成隱形人一樣!「小壑!你們——」

  「你不要太沒規炬了。」

  「老夫人。」他們異口同聲乖乖低下頭行禮,長谷川差點被櫻塚夫人那張鐵青的臉給笑翻過去。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在兩名侍女開路引導下,來到中庭的櫻塚老夫人身穿素雅的主祭服飾。剛從皇宮回來的她看不出一絲疲倦,反而精神十分抖擻,目光炯炯。那雙鳳眸冷冷掃過在場所有人,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依然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她不贊同地對著媳婦冷哼一聲,目光最後停在櫻塚壑身上。

  「小壑,跟我來。」

  櫻塚壑隨著祖母的腳步再一次走回櫻花樹下。

  「你知道這次為皇室所做的占卜結果嗎?」

  「知道。」

  「知道?」

  「我把守護樹弄死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了。太多冥間遊魂在那一剎那間來到日本,驚動了魔界、冥界與神界,現在的日本已經變成一個超大狩獵場。」

  「沒錯。但這件事目前只有我們櫻塚家的人知道,日本其他的陰陽師都還不知道真正的事發原因,那些遊魂當中有不少是能力超乎我們想像的惡鬼,其中有些甚至已經糾纏上皇室了。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為何還不動手開始收拾?」

  櫻塚壑沒有回答,他凝視著櫻花樹,表情木然。

  「去找她,把她帶來日本。」

  「……」

  「這是命令。」櫻塚老夫人幾乎是惱怒地橫了他一眼。「我絕不允許你那麼簡單就放棄自己的責任。既然那個女孩關係著整個日本的命運,你就非去把她找回來不可。」

  「我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命令而去找小可……我之所以去,是因為『這裡』很痛。」櫻塚壑轉頭望著老夫人,他的雙手壓住自己的胸膛,表情有種奇異的新奇感,像是突然發現新玩具的小孩

  櫻塚老夫人被他的坦白給逗笑了,她的表情不由得溫柔起來,想起自己年輕時與他祖父所經歷過的愛情,那足以讓鋼鐵融化的熱情,如今依然能令她的眉目變得柔和。「那麼她就是你唯一的止痛藥。」

  「她不一定會跟我回來。」

  「那就把她搶回來。」

  「……」

  這位轉世狩魂使的侵略性太低,難怪敵不過前世殺人如麻的威武王。

  櫻塚老太太搖搖頭歎口氣。「那就等吧,等到她願意跟你回來的那一天。」

  「嗯……」

  「小壑。」

  「嗯?」

  「盡量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這條件合理吧?」

  櫻塚壑終於微微一笑對她點點頭。「遵命,祖母。」

  *** *** ***

  「為什麼對她那麼壞?」

  懶洋洋躺在樹蔭下看書的任吉弟微微抬起俊眸,輕輕推一下掛在鼻粱上的眼鏡,那雙妖美的眸子流光閃動。

  「什麼?」

  旻月人指著在太陽底下獨自奮力挖小墳的孟可。

  「有嗎?」他低下頭回到自己的書上,漫不經心的模樣。

  「別再作假了。難道我看不出來嗎?」月人歎口氣。「這半年來你不斷的疏離她,把她從你身邊一寸一寸趕走,看得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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