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是為何因,不管出發點為何,她的舉動仍是不被允許的,而他也不願意她因而捲入危險之中。
瞧他好像是鄙夷她的舉動,她不禁有點氣惱,才想要開口斥他一頓,卻發覺頭一暈,連坐在石椅上的自己都不住地晃了起來。
「喂,我是怎麼了,怎麼頭好暈?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唉,你怎麼一口氣吃了那麼多蜜梅?那可是用汾酒煉製的。」
話未說完,便見到炎燏煌醉醺醺地醉倒,倘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地將她接住,只怕她鬆軟的身子就要滑落地面。
他鬆了一口氣地睞著她醉醺紅艷的粉臉,微啟的粉唇像是在對他邀約,嬌艷欲滴地沾染上冰醉蜜梅的顏色,像是在勾引著他薄弱的意志力,小手甚至放肆地攀上他的肩。
「該死!」闕門矞皇暗咒了一聲。
他要她回來並不是為了一逞獸慾,但是……
「大哥,你在做什麼?」
闕門矞夐的戲謔音調在闕門矞皇幾欲吻上炎燏煌之前如落雷般擊下。
「不關你的事。」闕門矞皇狼狽地止住慾望,將炎燏煌摟進懷裡,打算帶著她回房,不讓弟弟見到她,不想讓任何人見到他珍藏的寶。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你不可以再對我胡來,要不然我會回去同我爹說……」炎燏煌嬌嗔著自他的懷裡掙扎起,突地見到眼前的闕門矞夐。「喂,你又是誰?」
「你用不著管他是誰。」
闕門矞皇提氣一躍,隨即消失在燈火燦亮的涼亭,只餘闕門矞夐在場。
「我還以為是誰在這兒,原來是……」他喃喃自語著:「看來,我好像是壞了大哥的好事了,真是……」
第六章
自梅園往南走,穿過錯綜複雜的迴廊,轉而接上一座拱橋,底下是清澈見底的人工池塘,裡頭有著數條錦鯉游竄著。
下了拱橋,看見一道扇形的拱門,往裡頭走便是一望無際的林子。
然而冰冷灰暗的天際像是飄著霰,樹枝上頭是一片片的光禿禿,沒有花朵,更沒有樹葉。
這兒是哪裡?
炎燏煌不禁蹙緊眉,對這般幽深的地方沒有半點印象,卻不懂自己怎麼會記得這個地方。
她往林子裡的閣樓走去,開了門,裡頭是一間擺設素淨的花廳,向左掀開珠簾,是通往二樓的梯子。她傻愣地往上頭走,二樓佈置得像是座涼亭,不像是休憩的地方,但視野極為良好,彷彿很久以前她曾經在此眺望過。
甩了甩頭,她便下樓,來到花廳,掀開右側的珠簾,裡頭是間姑娘家的閨房,陳設簡單,裡頭有著一張床榻……驀地頭一陣抽痛,緊緊地攫住她的太陽穴,像是針似地往裡頭紮……
***
「嗚——好痛!」
炎燏煌抱著頭在床榻上翻滾,然一翻身,頭疼得更猖狂,直往裡頭鑽,像是要在她的頭上鑽個洞似的,熱辣辣、刺麻麻地令她痛不欲生,只能艱澀地張開眼,想要求救。
但,當她一張眼,對上的竟是一張熟寐中的俊臉,嚇得她的眼瞪得更大,連頭痛都忘了,直往床榻裡頭竄。
咦?他怎麼會在這裡?
炎燏煌怒瞪著闕門矞皇,看著裡頭的擺設,自然知道這兒是梅園,是他的房;然而她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進到這裡頭來的,隱隱約約只記得她好像在吃很多的杏花糕,和一種不知名的梅子,吃啊吃的,然後就昏了……
他該不會是在梅子還是杏花糕裡下藥吧?就為了要把她擄進他的房裡?
一想到此,她隨即往下一探,鬆了一口氣地拍了拍胸脯,慶幸自個兒的衣裳都還穿著,與上次的情形大相逕庭,她自然不用擔心那麼多。
不過他這個人也真奇怪,一會兒怒不可遏,像是要將她趕走似的惡劣;一會兒又對她那麼好,還準備了那麼多糕餅蜜餞讓她充飢。他到底想怎樣?簡直是怪異得令她不得其解。
他對她有什麼企圖嗎?
可他對她一點都不瞭解,甚至連她的身世背景都不知道,圖她什麼?況且她也沒什麼好圖的,光是這座宅子,就不知道可以建幾棟她家的茅廬了;倘若要比稀世珍寶,她見得是多,不過擺在家裡的加加減減和他一比的話,似乎還不及他所擁有的一成。
這樣子的話,他還想圖她什麼?
倘若要說企圖的話,也該是她對他,而不是他對她。
炎燏煌瞇起澄澈的眸子,輕輕地挪動身子向他欺近,探出纖細的小手往他結實的胸膛探去,發覺他的體格好似十分健壯,不若外表所見的纖弱。
她在心中有了個底,柔荑又輕柔如風地更往下探去,拉開他鑲著玉片的束帶,輕而易舉地勾在手上仔細地觀看;真不是她吹牛,她的鑒賞能力可是一絕,不管是哪一種玉石,她都可以輕易地認出來。
這束帶上的玉片是挺名貴的,但是絕不是娘所說的價值連城的玉玲瓏,只因這色澤與質地都還不及連城的價值,而束帶上的綬環所嵌的玉,似乎只是尋常的古玉。
炎燏煌的眼一瞟,睨著他的袍子,輕輕地將它拉開,露出如斧開鑿的如壑胸膛,臉不禁微微燒燙著。
啐,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反正她的身子也被他看光了,她把他看光也算是「禮尚往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如此這般地告訴自己,然而臉仍是不受控制地漲紅。
歎了一口氣,微微地瞇起眸子,讓濃密捲翹的睫毛為她遮去一點視線,目光再偷偷地往他的頸上投射。摸著那一塊懸在頸邊的如意狀玉石,顏色是潔白無瑕,然在邊緣卻有一層紅艷的條紋,這是西域的血玉,跟娘說的冰潔雪王玉玲瓏,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怪了,那麼珍貴的玉石,倘若不是放在身上,還會放在哪裡?
這個房間她早就搜過了,是有不少不凡古珍,卻找不到玉玲瓏;由此可知,玉玲瓏定是在他身上。
她記得娘說過,玉玲瓏是沄湧山莊世代相傳的傳家之寶,通常是由長孫系佩,故而現下應是放在闕門矞皇的身上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