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她心一喜,但隨即想起他也很忙。「如果正好碰上你有門診,找就自己去。」
「看能不能盡量排不是我門診的時段。」他目不轉睛地瞧著她吃野菜的模樣,挺羨慕那盤野菜的。
「知道了。」葉可人感受到他的注視,臉色又開始泛紅。「你吃東西啦,不要一直看著我,這樣就會飽喔?」
郎邢煜回神。對啊,他在幹什麼?居然會去羨慕一盤野菜!他覺得自己真是荒謬到極點,於是又舉筷繼續用餐。
不過「秀色可餐」這種情境,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傍晚。
郎邢煜送葉可人回家,車子停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
「妳住幾樓啊?」
「五加一樓。」
「頂樓加蓋?」
她笑著讚美道:「真聰明,一猜就對。」
他皺眉。「那不是違章建築?」
「便宜嘛。」她下車。「好了,等下星期看什麼時候簽約,我再告訴你。」
「好啊,簽完約換我幫妳慶祝。」換他開口邀約。
葉可人斜睨他,似笑非笑。「喲,不錯嘛,顯然你想在人際關係上有所改進了。沒問題,我可以做你練習的對象。」
郎邢煜根本沒想到練習什麼人際關係,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好啦,我上去了,拜拜。」
望著她消失在門內,他驅車離開,但心思卻無法專注。
一想到她住違章建築裡,他的心就微微抽疼。不知道如果邀她搬過來與他同住,會不會太突兀?
會。他自己回答,覺得他又在三級跳了,而且她一定會猜想他是不是心術不正。
那怎麼辦?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點頭答應?
他苦思,第一次腦袋不是為醫學的事而傷神。
*** *** ***
重生醫院,每月例行的醫學會議上。
郎邢煜坐在院長旁邊,有點心不在焉地聆聽醫學界發表最新訊息的報告。
奇怪,已經五天了,葉可人卻一直沒聯絡他,手機也沒開,是還沒跟對方約好時間嗎?還是合約出了問題?這讓他有點擔心她。
「邢煜,有心事?」坐在旁邊的李院長悄聲問。
「沒有。」他面色不改地回答。「院長怎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這是你最有興趣的醫學會議,但你卻魂不守舍,不但如此,還在講義上到處寫著可人兩個字。」
郎邢煜快速地將講義翻面。
糟,被抓包了,這可不符合他的專業形象。真後悔以往他常常取笑院長,現在報應來了。
不行,他要扭轉頹勢,但「可人」兩字,他要怎麼拼?
「咳咳,呃,我是要寫!一般「人」「可」常期服用的藥物有哪些。」
「人可?這字明明是左可右人,怎麼變成左人右可了?而且你其他的字也省略得太乾淨了。」
郎邢煜眼神斜睨他,維持一本正經。「院長,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
「嘻嘻,了不起,你真能拗。」
「院長,請不要用這麼輕浮的語氣跟我說話。」他故作嚴肅地糾正。
但手機音樂響起帕華洛帝所唱的「飲酒歌」時,他卻迅速地接起。
「可人,妳在哪裡?」他掩著嘴,小聲地問,耳邊聽到李院長嘿嘿嘿的得意笑聲。
葉可人在電話那頭打個嗝。「你怎麼知道是我?」
郎邢煜走出會議室。「我將妳的手機號碼設定為帕華洛帝唱的『飲酒歌』,所以當然知道是妳。
「原來如此,真聰明,我喜歡那首歌。」
「妳在哪裡?」他溫柔地問,覺得她的語氣好像醉醺醺的。
「家裡,呃!」
「簽約排什麼時候?」
「嘻嘻,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聲音真的好好好好聽哦……讓人有安全感,害我有點想哭,呃!」
她語帶哭音,聽起來像在強顏歡笑,是高興得喜極而泣嗎?
「可人,妳喝酒了?」
「嗯。」
「不是簽完約後,我再幫妳慶祝嗎?」
「不用了。」
「為什麼?」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葉可人的哭聲。「沒有了……」
「沒有了?什麼意思?」那傷心的啜泣讓他的心一揪。
「張冬志不曉得怎麼知道我跟化妝品公司的事,就去跟公司說我生活不檢點,公司為了維護產品形象,怕節外生枝,反正我又不是大牌,不見得非要我不可,就說不簽了……」
那個混帳!郎邢煜生平第一次有動手傷人的念頭。「我現在就去找妳。」
「不要,我不要你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妳,我是為我自己。」
「為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問。
「開無聊的會議,一直想打瞌睡,正好乘機出來透透氣。」走出醫院大門,等不及自己開車,招手叫車。
「我已經這麼慘了,你還利用我……」她擤鼻涕。
「那我幫妳去修理那個湯圓好了。」他勸慰,想引開她的注意力,不想她一直繞著這件事傷心。
「什麼湯圓?」她抽描,喘口氣。
「冬志(冬至)不是要吃湯圓?」
葉可人噗哧笑了,又打了個喃。「我以後不吃湯圓了。」
「為什麼?可以消氣啊。」
「看了就討厭,還要吃進肚子裡,一定會消化不良。」
「說得也是。」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郎邢煜指引計程車司機路腺,電話那端傳來葉可人幽幽的歎息。
「邢煜……」
「嗯?」
「你人真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高興認識你。」
「妳多說幾次我都不介意。」他放軟了語氣。
「你知道我是孤兒嗎?」
「現在我知道了。」他想起她曾說親友不多之類的話時,那黯淡下來的眼神,心又是一緊。
「聽說我是被丟在孤兒院門口,一定是我媽不愛我,所以我幫自己取了可人這個名字,希望大家都喜歡我。」
「妳是很讓人喜歡啊!」他說出內心的想法。
葉可人又開始哭泣。「那為什麼張冬志要這樣傷害我?我又沒有得罪他。」
「可人,這不是妳的錯。我知道妳的個性是不會得罪人的,但有些人的行為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那傢伙心理有問題,妳只能當他是個變態,自認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