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葉可人探問。
郎邢煜才剛這樣提醒自己,但她輕佻的心態隨即又惹惱了他。
「如果轉成急性膽囊炎或甚至變成膽囊癌,怎麼辦?」
「真要這樣的話也是命。」她笑嘻嘻地回答,但眸子裡卻有些落寞。
「妳這麼看得開?若賠上了性命也無所謂?」他不要這樣的結果。
「人生嘛!如果我只是單元劇的角色,就不要奢望想去演連續劇。」
可他不想跟她演單元劇,他想跟她演連續劇!
這個念頭使他胸口一震,之前莫名波動的情緒突然全有了答案,難道他對她……
「只不過是個小手術而已,我不懂妳為什麼要拖?」他盯著她,望入她清澈的眸裡。他對她……他對這女人的感覺竟是……男女間的吸引!
葉可人垂眸逃避他的注視,聳肩笑笑地說:「再說吧。」
「妳怕痛?」他想知道原因。
「哈,讓你猜對了。」她順著他的話答。
她的眼神告訴他,她說的不是真話。為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難以?齒?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忙呀!
葉可人見他欲言又止,幾度想開口,但似乎又擔心著會唐突,她只好隱忍下。
她跟他根本還算是陌生人,但他對她的關心,卻比她週遭的友人更真心,一股感動湧入她的胸口。
「放心啦,我不會這麼倒楣。」她開口勸慰,彷彿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都生病了還不叫倒楣?」
「那正好,這代表劫數已過,一個人不可能連續倒楣兩次啦!」
「萬一這劫數根本還沒過呢?」郎邢煜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
她不回答,笑著起身,臉上流露出真誠的感謝,想結束兩人這次的偶遇了。
「你是我見過最好、也是最盡責的醫生,不過我現在過得很充實,心裡也有一些設定的目標,讓我無法在此刻停下腳步。往好處想,搞不好這結石一輩子也不會發作,若真是運氣不好,那就交給上天去處理我的未來吧。好了,我要走了,謝謝你剛剛的解圍。」
「等等。」郎邢煜阻止。
「還有事?」
「嗯,上回忘了告訴妳,我是想既然妳不是因為禁食才這麼瘦,那我有增加脂肪的營養食譜。膽結石的患者,飲食習慣最好是偏向低糖、低脂、低膽固醇和高纖維,這食譜並不牴觸,妳要不要照菜單吃看看?」
「你是要我增胖嗎?」葉可人一臉難以置信。
「嗯,妳太瘦了。」
「瘋了啊你?」她忍不住脫口。「有多少人羨慕我這種吃不胖的體質,我幹嘛要?胖?」
「妳太瘦了。」他固執的判定。才不管外界的尺度如何,只要她健健康康就好。
她噗哧一笑,指指托盤內已空了的薯條。「要熱量還不快嗎?」
「高油脂的少吃。」他喃喃地糾正,因為那笑容又讓他恍神了。
葉可人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提議荒謬,但看在他是為她好的分上,最後她只是笑著朝他揮揮手,然後瀟灑地離去。
郎邢煜望著她的背影。
她很瘦,但體態均勻,走路的姿態高雅、悠然,讓他難以轉移視線,他又看傻了。
他甩甩頭,讓腦袋重新運作,感受自己心緒的起伏……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女人的感覺。
他揉揉胸口。這裡有點心疼、還想保護她、會擔心她的健康、想對她很好很好、以及想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
還有,愛看她笑、為她著迷、想跟她膩在一起、像個蠢蛋般等不及想再跟她見他失笑,剛剛才發現自己喜歡上她,同時還發現自己轉眼就變得像個初嘗愛情的傻瓜。
第三章
半個月後,一個晴朗的下午,重生醫院的病房內異於往常,熱鬧非凡。
一位胸部以上幾乎都裹著紗布,只露出眼鼻口的病患站在病房外,正用不靈活的手幫忙身旁的燈光師固定燈架。
「好了,可人,過來躺在病床上。」戲劇組的工作人員朝她招手。
「來了。」葉可人動作僵硬地走進病房。
「妳代替女主角飾演被火灼傷後,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什麼事都不用做,醫生在替妳診斷時,男主角會衝進來,對妳證明他的愛絕不改變,然後妳從眼角滑下眼淚。」
「好。」葉可入躺上病床,閉上眼,讓工作人員調整位置「蓋上被子遮掩沒裹上紗布的部分。
「OK,清場,第七幕,3、2、1、開麥拉。」
葉可人感覺有人朝她走近,俯下身觀察她。
「卡。」導演喊停。「好,休息十分鐘。」
「怎麼啦?」葉可人好奇地詢問,讓工作人員扶她起身。
「李導說飾演醫生的臨時演員味道不對,要向醫院借個真醫生過來。」
「喔。」說完,葉可人往外走去。
工作人員問:「妳要去哪哩?」
「我去喝個水。」
「快點回來,別亂跑。」
「知道了。」
她沿著走廊穿過一問間病房,在轉角處找到飲水機,取下紙杯,按壓溫水,感覺有人從身後走過來。
「以全身灼傷面積達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病患來說,你應該是躺在加護病房內,怎麼會在這裡?」郎邢煜不可思議地問。
葉可人回身,看見身穿白袍的郎邢煜正專注地打量她,眼神中流露出關心及不解的表情。
「醫生,我們還真有緣啊。」她邊喝水邊招呼,嗓音呼嚕呼嚕的。瞧他還是老樣子,不管是不是他的病患,只要讓他碰上了,他都認為對這些人有責任。
「你認得我?」他驚訝,表情活像個大男孩。
「你一直想割我的膽,忘了啊?」她喝完水,恢復了正常的嗓音。
那清脆的嗓音,大而明亮的雙眸裡閃動的神采,郎邢煜怎可能忘記?
「可人,是妳。」他笑開嘴,接著又皺眉,露出凝重的神情。「妳傷得可真嚴重,但復原力實在驚人,居然可以下床走動了。」
那天兩人分開後,他想著該怎麼與她再見面,才發現自己沒向她要聯絡電話,而她的病歷表上也沒填寫,還一直懊悔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