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下來,暗虛的身子已好了一大半,眼看著就可以帶她離開這山谷了,她卻感到莫名的悵惘。
這幾日來,他打來野食,她便負責烹調,兩個人是形影不離地朝暮相處,像是一對夫妻,像是和恕行少爺一起生活,像極了……她想實現的生活。
全是她無恥的想望,然而她真的不願踏出這片山谷。一旦離開這裡,又得捲入多變的江湖,和暗虛又得變成對峙的仇敵……她不想破壞這一片寧靜,不願失去剎那間的幸福。
只因她已戀上了這般平靜的生活,不想介入江湖,不想介入紅塵;倘若可以在這裡相守一生一世,又有何不可?
除去他的身份,加上那一張她心戀的臉龐,她真的很想與他共度白首,但是,她雖想忘了一刀門,可他忘得了嗎?
唉,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老是把恕行少爺和暗虛擺在一起?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為何老是悟不透這魔障?
她身子不斷地往前滑動,像魚兒般泅游在湖水中,在銀色的月光下,掀起粼粼亮光,激起粲粲水花。
倘若時間可以就此停止的話,該有多好!
但暗虛是怎麼想的呢?他的性情詭變,忽風忽雨得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令她無所適從。然而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似乎有點瞭解到他好似在壓抑著什麼般。
他在克制什麼?他不說,她永遠都不會懂。
但她明白他是刻意地拉開距離,不讓她太接近他,像是不願讓她瞭解他。
唉,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化開這無解的仇恨?
她深深地歎息著,身子愈游愈接近湖心,沁涼的湖水令她的神智更清楚,亦令她的身子益發冰冷。不一會兒,赫連煖煖感到這暮春的湖水幾乎要凍僵了她的身子,她不禁趕緊往回游。才游不到一半,便發覺腳底猝然痙攣,身子不斷地往下沉。
「暗虛……」她喝了一口水之後,又猛地探出水面,雙手不斷地拍著水面,激起銀白的水花。
天,她真是太笨了,原本只想要泡泡身子,一個不小心卻愈游愈遠。倘若暗虛沒聽到她的呼救聲的話,她豈不是……
腦袋中轟轟作響,她感覺自個兒的身子不斷地往下沉,就在她感到絕望之際,突地感覺到有人正拉扯著她的身子,霸氣地提起她往水面升;待衝出水面時,她不禁貪婪地呼吸著,感覺到原來空氣是恁地甜美。
「誰要你一個人到湖裡泅游的?」
赫連煖煖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卻聽聞一聲霸氣狂鷙的怒濤自她的頭頂灌下,罵得她一頭霧水。
暗虛?
她抬起眸子,怯怯地望向他盛怒的俊臉,感到萬分訝異——原來暗虛亦是會生氣的!
暗虛拉著她的手,像尾蛟龍般在湖中潛游,帶著她回到岸邊,逕自走上岸,回到升火的休憩地,熾怒地褪下袍子,再轉頭瞪視著她。
赫連煖煖心虛地跟在他的身後,忘卻自個兒的身上只剩貼身衣物,雙眸在看向他後,便無法自他結實的體魄移開。
只見他頸子上掛了懸著香袋的紅絲繩,而堅實的胸膛中間像是刀鑿似地剖開一道溝渠,再往下望去則是一片虯結肌理,教她不禁羞紅了臉;但毫無半點贅肉的完美軀體上卻橫著一道道醜陋的刀疤。
這是怎麼回事?
赫連煖煖不自覺向前幾步,小手貼附在他的胸膛上,仔細地檢視著他身上的傷口,發現上頭除了一道自頸邊劃至下腹的傷口外,還有數十道略小傷痕。儘管她不懂武學,但她亦看得懂,在那上頭的每一道傷口皆是刀刀致命。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慘事?
「你是在誘惑我嗎?」
暗虛明知道她在思忖什麼,卻不願正面給予答案,逕自轉移話題;既然不打算讓她知道一切,他便決意什麼都不說,畢竟都過去了,他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事。
「嗄?」
她不解地睇著他莫測高深的灰綠色眸瞳,再傻氣地瞧著自己,頓然發覺自個兒身上只著了一件抹胸和褻褲,而抹胸的繩子早已鬆落,使得整件抹胸落至腰際,一整片雪脂凝膚皆曝露在沁涼的空氣中。
「啊——」
她拔尖喊了一聲,用雙手遮住裸露在他眼前的肌膚,蹲在地上,雪白的身子上頭浮現點點玫瑰色的紅暈,嬌臉早已似錦霞般紅透。
「你不要過來,我……」她伸手左右探著,卻找不著自個兒的衣裳,才猛地想起她的衣裳放在岸邊。
「我不能過來?」他低啞地反問,深沉的眸子裡燃燒的不再是怒焰,而是隱約的氤氳慾火;他走向她,大手拉扯著她如白玉脂般的手臂,不讓她羞赧地遮去美麗的胴體。
赫連煖煖水眸低斂,含羞帶怯地望著他俯近的俊臉,下一刻他攫住了她的唇,濕熱而放肆的舌狂肆地糾纏著她的,是恁地激情霸意,卻又輕柔挑誘得令她不知所措。
他怎麼能夠同時擁有兩種性情,在一徑的強掠悍取之際,竟又能恁地溫柔呵護得教她傾心……
那聲嬌嚶像是雷擊般,令暗虛驀地將兩人拉出一道距離,粗喘著氣,結實的胸膛不住地劇烈起伏,像是在壓抑什麼似的。
赫連煖煖醉眸半掩,杏唇微啟,嬌艷欲滴得令他幾欲把持不住。
「你若是不愛我這麼待你,你現下推開我。」
他的姿態是倨傲狂戾,然眼神卻又強烈的悲求,令她怔楞。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並不厭惡他的碰觸,甚至還貪戀起他的溫暖,像是兩抹孤寂的靈魂尋求慰藉般,但是……
來不及再思索,暗虛悶哼了一聲,把她的不語當成默許,大手肆情地褪下她貼身的褻褲,像是要醉人魂魄、醺人心神般似的蜜意濃情,挑誘著她無助的靈魂。
「暗虛……」
她輕搖螓首,止遏不了那像是無邊無際的火焰焚上心頭,像是痛苦又像是極樂,她在戰悸和愉悅間飄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