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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走廊走到底右轉,便是直通大廳的迂迴樓梯,一下樓梯便是大廳的正中央。一名精神抖擻的老者,正坐在沙發的主座,臉孔稍顯滄桑,卻無法掩蓋不怒而威的風範。
仔細一瞧,原來這對雙胞兄弟皆傳承他的血統;如老虎般銳利的雙眸,和一見到她,便一直緊抿成一直線的薄唇,而目光則隨著她的接近直瞪著她。
「您好,我是韓敏。」儘管那位老者的視線始終繞著她打轉,她仍然從容不迫地迎向他。
「好、好、好!我總算是找到你了。」辛瑞至起身握住韓敏的手,眼中閃爍著淚水。
「您好,我想要跟您談談您和我父親的交易。我想要明白所有的來龍去脈,能夠麻煩您告訴我嗎?」雖然杜鳴風早就跟她商量過了,她也清楚部分情況,但她總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她無心去面對老者的激動,只是急欲清楚整件事的經過。
「好,我會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你別急,先坐下,讓我好好的看看你。」
「我認識您嗎?」面對老者的憐惜心態,讓韓敏有點受寵若驚。
「你不認識我,我是你母親的舊識。我和你的母親是青梅竹馬,原本應該是要結婚的,豈料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杜鳴風,你母親便盲目的愛上他,甚至不顧我們之間的感情,選擇和他遠走高飛。」
彷彿是一段令他非常心碎的過往,惹得他老淚縱橫;擦拭一下淚水,順了順氣,他又繼續道來。「這一去,我們就沒有聯絡過,直到她自殺之前才寄一封信給我,交代我要找到你,並要我好好的照顧你。孩子,我終於找到你了。」他伸出手想要將韓敏擁入懷。
「我想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知道的不是這段陳年往事,我想搞清楚的是,為什麼要將我帶來這個地方?」韓敏巧妙的躲過他伸出來的手。
「呵呵!你跟你的母親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但臉蛋像、身材像,連這牛脾氣都像。別急,先聽我講完,你就會瞭解一切。」
面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簡直像個老頑童的辛瑞至,韓敏實在是無言以對。可是當他的面又不便發作,硬是將心中的煩躁放在心底。
「當年,你的母親離去時,我不曾有過怨言,我一向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覺得跟著杜鳴風會幸福,我會祝福她的選擇。因為我是黑道份子的兒子,那種腥風血雨的日子,我不想讓她感受,我想或許這樣的結果會比較好;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傢伙竟是個上流社會企業集團的小開,而且早已娶妻生子!而你的母親竟然無怨無憂的選擇待在他身邊,無名無份也無所謂。對於她這一份深情的執著,我沒有反對的資格。」辛瑞至的眼神飄向遠方,彷彿回到了從前。
「然後呢?」韓敏追問。
「可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千不該萬不該背棄你的母親,讓她最後終於抑鬱而終。」辛瑞至的眼中透著一絲無法言語的仇恨。
「我母親似乎沒有把她所犯的錯告訴你吧?」韓敏淡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不是一個會犯錯的女人,她的聰穎睿智我最清楚。她唯一犯的錯——是她不該愛上有婦之夫。」辛瑞至語重心長的說。
「或許吧!」除了不該生下她而不疼她、不該拿她當籌碼以脅迫父親給她名分之外。
「自從你的母親去世後,我便不斷的尋找你,而且不斷的自我改造,靠著幫派在各地方的勢力,成立了震揚企業。」辛瑞至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笑容。「成立震揚企業的主要用意,是為了打擊那個負心人的集團。誰知這個禽獸不如的王八蛋,竟然把你推出來作為交易的籌碼!放心,我絕不會讓你重回那個地方,我無法原諒那傢伙這般對待你,所以我才派人將你帶回來。」一閃而過的愧疚掩蓋不了他的理直氣壯。是啊,他不該使用這麼強硬的手段,但碧真的交代,他一定會完成;更何況他怎能放任碧真的孩子在外頭流浪?
「我不認為您要照著我母親交代的話照料我,我已經二十一歲,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為自己負責,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冰寒的眸光射向端坐在沙發上的辛瑞至。「您可以隨著您的希望去做任何可以打擊杜氏集團的事,只希望您能夠放我一馬,我只想一個人平靜的過想過的日子,不想跟任何人有所牽扯,希望您能答應我。」
「孩子,我只是想幫助你,那個畜牲這幾年來對你根本就不聞不問,我怎麼能夠看你這樣孤伶伶的一個人?」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一個人的世界,才是我最嚮往的生活,請您把我送回我原本的生活裡吧!」她仍堅持著。
「不,碧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再回去那個地方。從今天開始,你就乖乖的住下來,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儘管放心的留在這裡,這裡就是你的家。」辛瑞至說得口沫橫飛。
「不,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會住下來的,我現在就要回家。」韓敏眼中透露的堅決不容小覦。
「你和碧真的脾氣還真是一模一樣。」辛瑞至炯炯有神的眸子閃著喜悅的光芒。「不過,我還是堅持你留在這裡。」
「我說過了,您想要怎麼對付杜鳴風那隻老狐狸悉聽尊便,我完全沒有意見,就算把整個杜氏集團搞垮也不關我的事。」
「你這麼堅持?」
「沒錯,我沒有任何的把柄,誰都威脅不了我。」韓敏看著辛瑞至古怪的臉色,心中大感不解。
怪了,如果純粹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言,不需要硬要將她留下來吧!難道她不想接受也不行?
「你這麼一走,我那五億元該向誰討呢?」說話的是站在身旁已久的辛震天。
她不悅地道:「誰跟你拿的,你不會去跟他要回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拿我開刀,整件事情都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