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別哭!」他小心蹲到她身邊,竟手足無措得不知該怎麼道歉,最後索性張開雙臂將她環進懷中,緊緊抱住她。
他根本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為何這片胸膛會這麼溫暖?暖得讓她覺得自己幾乎快被融化。
她怎麼可能被融化?
她心已死了,就像北極的冰山一樣,永遠的冰凍封閉起來,再也不為他開啟,心口怎麼可能還會有刺痛的感覺?
茫然仰起頭,她細細凝望著他,他的眉、他的眼、他雙唇緊抿的模樣,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而這張英俊至極的臉,竟還會讓她感到心悸、窒息。
馮篤原本打算把話好好說清楚,但見她頂著張紅撲撲的小臉,水眸恍惚迷濛看著他,微啟小嘴吐著誘人的氣息,讓他衝動的又吻住她的唇。
她該推開他、抗拒他,但她卻像是片被烤軟的年糕,軟綿綿的掛在強壯的手臂上,腦子裡塞滿棉花,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一股莫名的熱潮竟從嘴唇、脖子,一路蔓延到全身,等她略略回神,才發現那竟是他的唇,正肆無忌憚的親吻著她。
她的臉紅透半邊天,渾身滾燙得像是剛從油鍋裡撈出來,一股奇妙的酥麻隨著他濕潤的唇、靈活的手盤據了她的感官。
她該阻止他、該抗拒這個可惡的男人霸道的再度闖進她的生活,但她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吸引。
就像吸毒者,已經分不清痛苦與快樂、救贖與沉淪,只能任由感官帶她一起毀滅。
這個男人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她還是那樣無可救藥的愛著他,為他中了愛情的毒!
她閉上眼緊抱著他,就像溺水前的最後一根浮木,她不願去想下一秒、不願去想明天,只想把自己完全交給他,假裝這是最後一次擁有。
夜色深沉,涼風牽起白色的窗紗,初秋的窗外是一片沉寂。
而房內,夜才正開始。
石破天驚的尖叫聲劃破寂靜的清晨,驚醒了床上累極幾近昏睡的倪必舒。
她下意識的坐起來,驚惶的望著正站在門口的母親,心臟被驚嚇得怦怦直跳,經過這麼劇烈的運動,倪心舒全身像是被拆卸過一回似的,痛得讓她皺起小臉。
同時,緊貼在背後一個溫熱的「靠枕」也突然動了。
她狐疑轉頭,迎面撞上一張下巴布著淡淡胡碴、看起來依然英俊得像魔鬼的臉孔,又轉頭看看門口一臉嚇得好像看到恐龍正在孵蛋的母親,昨晚的點滴慢慢回到腦海,讓她忍不住也放聲尖叫。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整個房間雞飛狗跳,忙著穿衣服的穿衣服、破口大罵的破口大罵、哭哭啼啼的哭哭啼啼,小小的房間裡亂成一團。
半個小時後,互不往來的倪馮兩家的一家之主,同時坐在倪家客廳裡互相瞪著對方,一旁則是兩個女主人,以及馮篤跟倪必舒。
「姓馮的,你兒子竟敢半夜偷偷溜進我女兒房間非禮她,看你要怎麼交代?!」倪嗚氣得一張臉青白交錯。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女兒勾引我兒子?」馮明光一臉不以為然。
「姓馮的,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我家小盈可是規矩清白的女孩子,哪來的本事去勾引你兒子?」
「規矩清白?」馮明光冷笑一聲。「你還真敢說,要真規矩怎麼會隨便跟男人上床?」
「你、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倪嗚氣得大聲咆哮,渾身抖個不停。
一旁的倪必舒也臉色大變,活像狠狠挨了一拳,屈辱的眼淚已經懸在眼眶,卻倔強得不肯讓它掉下來。
「爸,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跟必舒……」
「你別說話,爸爸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馮明光伸手阻止兒子開口。「想栽贓給你,門都沒有!兒子是我生的,什麼樣的個性我還不瞭解嗎?」他忿忿啐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當爹的詭詐狡猾,兒子又會好到哪裡去?」倪鳴鄙視的冷笑。
「你說話最好小心點,小心我告你!」馮明光顯然也被激怒了。
「我就這張嘴巴老實!」
「你——」
「我怎樣?!」
兩家向來水火不容的男主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場面火爆得好像隨時快打起來。
兩人越吵越離譜,幾乎開始動手推打起來,一旁被喝令不准開口的倪必舒跟馮篤,再也忍無可忍,突然不約而同出聲——
「是我自願的!」
「都是我的錯!」
話一說出口,兩人驚訝的互望一眼,一旁的馮明光跟倪鳴也都楞住了,忘了繼續咆哮對罵。
這兩個人,一個說她是自願的,一個說是他的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這兩個人瞞著他們,私下暗通款曲?
「我問你們,昨晚是誰先主動的?」馮明光厲聲問道。
「是我!」
「是我!」
馮篤跟倪必舒不約而同搶著認帳。
「有沒有誰強迫誰?」倪嗚又接著問,第一次跟死對頭馮明光的默契這麼好。
「沒有!」
「沒有!」
兩人的回答又快又一致。
聽聞兩人的回答,倪鳴跟馮明光突然沉默了下來,各自坐回沙發上,一臉若有所思。
向來是死對頭的兩家,怎會面臨這麼尷尬的情況?
兩家的兒女竟然光溜溜的躺在同一張床上,做了什麼事可想而知,而一個男未娶、一個女未嫁,該怎麼善後光用肚臍眼想就知道。
「明光,既然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咱們篤兒又是男孩子,自然得負些責任,否則人家女孩未來要怎麼嫁人?」馮母理智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馮明光懷疑的看著老婆。
「讓他們結婚。」
「結婚?」此話一出,不只馮明光,就連一旁所有人全嚇著了。
倪必舒驚嚇的看著也同樣一臉驚訝的馮篤,眼底的淚冒得更凶了。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嗎?」馮母一臉無奈反問。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人吭聲。
「好吧,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咱們小盈就只有嫁給他這條路能走了。」倪母歎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