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帶領一群人無聲無息到溪邊偷襲、然後再帶著杜絳雪四人離開,甚至花時間為死人換裝、試圖掩蓋原本的身份,再加上如同簪華所說,從西邊城裡的方向而來,有能力這麼做,而且唯一符合所有條件的──是鈺豐省握有最大兵力的都司統。
「要對付杜家的人到底是誰?居然連都司統都扯進來了。」傅懷天雙手握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是越來越棘手了。
「都司統?那是什麼?」簪華雖然好奇,但是一點也不擔心,為了證明自己願意負責到底,他也立刻開口保證:「我知道這次是我疏忽,我現在向你保證,不管對方是誰,我一定會負責到底,一定會把絳雪平安救出來!」
「這一仗非同小可,你真不怕死?」
「你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簪華笑得自信。他是千年妖花,想要他這條命,談何容易。
「好,我們現在先進城,等夜深了再一起行動。」傅懷天思索了片刻,隨即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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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豐省 都司統府
內室的四個角落點著薰香,隔著一面畫屏,兩名男子坐在圓桌的兩端密談。
「公公,小的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妥當了。」開口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十分慇勤地為對面相貌陰柔、身穿華袍的男子斟了一杯酒。
「很好,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我一定會在五皇子面前多提提張都司統的名字。」華袍男子的嗓音細長如女子,笑得十分開心。「日後五皇子要是打賞,也絕對少不了張大人你這一份的。」
「敢問公公,此刻關在地牢裡的那幾個人,要怎麼處置?」張博成見公公似乎心情不錯,試探性地開口。
幾天前,這位宮廷大紅人蕭公公突然到訪,交給自己一封五皇子親筆所寫的密函,要他帶人守在鈺豐省外的山區隨時準備抓人。現在人是抓到了,但公公卻沒有下一步的指令。
「你在溪邊逮到她們的時候,確實什麼東西都沒有搜到?」蕭公公雙眼瞇起疑問。看不出這個賊丫頭,心思倒是細膩。
「回公公,確實沒有。」張博成連忙拱手表示忠誠,聽蕭公公的話意,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於是他順勢猜道:「那兩個姑娘當時正在小溪邊,看樣子是打算梳洗淨身,會不會因為這樣,所以沒把公公需要的東西帶在身上?要不要我派人回小溪邊再仔細搜查一遍?」
「不用了。」蕭公公十分乾脆地拒絕,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不管她把東西交給了誰保管,只要我手上握著死丫頭一條命,那人還不是會乖乖送上門、把東西交出來?」
「公公,恕我愚昧,有一點我實在想不明白。」張博成忍不住問:「既然公公打的是『守株待兔』的主意,又為什麼特地交代要我替死去的部屬換衣服、偽裝成山賊的模樣?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原來是這件事,說給你聽也無妨。」蕭公公哈哈一笑,耐心地解釋。「我不知道這丫頭的背後到底有多少人撐腰,索性將劫人的事情先賴給附近的山賊,如果他們上當上山去拚命,我們到時候趁亂再領兵上山,抓人的同時順勢剿了山賊窩,這份功勞不也是記在你張大人的頭上嗎?」
如果計畫成功,屆時張大人出兵剿的是山賊,誰也不會知道他們出兵是有其他目的,但就算對方不肯上當,他早已在這裡部署了天羅地網,只要哪個敢來救人、就絕對沒命離開。
「是嗎?哈哈哈!妙計!真是妙計啊!」張博成哈哈一笑,開心地又為蕭公公斟一杯酒。「那麼,我在這裡先謝過蕭公公這份大人情了!」
「別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蕭公公笑著飲下手上的美酒。
「話說回來……我對五皇子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五皇子簡直是神機妙算的神人啊!」張博成趁著酒意微醺、以崇拜巴結的語氣開口說道:「五皇子明明遠在宮裡,卻對千里外的鈺豐省瞭如指掌,居然算得出想抓的人什麼時候會經過什麼地方,實在是讓我太佩服了!蕭公公,你說是不是?」
蕭公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頓,眼神閃過一絲情緒,這才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道:「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你聽聽就算了,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是、是,小的明白。」張博成用力點頭,不忘伸手繼續倒酒,希望能從蕭公公口中聽到更多的秘密。
「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京城有一間叫『水月鏡花』的鋪子,裡面那個佟老闆啊!聽說有點邪門……」蕭公公打了一個酒嗝,跟著以耳語般的聲音說:「五皇子這陣子為了找這幾個人,用了多少方法都失敗了。後來,他夜裡偷溜出宮、親自上水月鏡花找那個佟老闆,花了五萬兩才得到這個消息,就是他告訴五皇子,來鈺豐省一定會有收穫的。」
「是嗎?那個佟老闆到底是什麼來頭?這麼神通廣大?居然連這裡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張博成十分吃驚。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個人有點邪門。」蕭公公嘴角一撇,隱隱有著不屑。「我聽說不管是王公貴族、平民百姓,只要捧著銀子上門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種不問立場、只看銀子的奸商,我蕭某人第一個看不起他。」
「是啊!這種人哪裡有錢就往哪鑽,一點立場和風骨都沒有。」張博成也跟著應和。
「是吧?」蕭公公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張博成的肩膀。「咱們做人吶!凡事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選對立場,一旦選定了立場也就不能再動搖了,你說是吧?張大人?」
「當然、當然!」張博成點頭如搗蒜。「我一定和五皇子、和蕭公公您站在同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