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在『衛京省』擔任『通政使司』的杜正豐、杜大人一家三十多口慘遭滅門,整棟杜府也被一場大火燒得精光這件事,不知道佟老闆是否聽說過?」傅懷天面色凝重地開口。
「略有所聞。」佟老闆點點頭。衛京省算起來是京城以南較大、較繁華的城市之一,杜府被蒙面人一夜之間全滅的消息當然很快就傳回了京城。有人說,是因為對上當地的山賊惹上的禍事,也有人說,擔任通政使司的杜正豐剛正不阿、獨來獨往,怕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才會害全家惹上了禍事。
「其實杜府並非全滅,還有一個人活著。」雖然知道在場並無其他人,但傅懷天還是壓低了嗓音才道:「杜府唯一的活口,是杜大人的千金──杜絳雪。」
「真的?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佟老闆再問。「這位杜小姐現在身在何處?人還好嗎?」
傅懷天點點頭,繼續解釋:「杜府滅門當日她剛好帶著奴婢上山禮佛、這才逃過了一劫,她目前暫時被安置在衛京縣府大人的府上,這些全是她倉促之間寫信告訴我的。」
「這位杜小姐和公子是?」
「杜小姐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傅懷天眉頭深鎖,顯然為杜小姐的遭遇感到痛心不已。「我原本以為杜小姐也遇難了……當我接到她信函的時候,心理不知道有多高興!」
「那麼公子所謂的困難是?」佟老闆聽完了大概,開始猜測道:「莫非家中長輩現在反對你和杜小姐的親事?」
雖說兩家過去訂了親事,但現在杜府發生了這樣的慘案,再加上杜小姐舉目無親、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傅家想悔婚也是人之常情。
「不!」傅懷天略顯激動地否認。「不管其他人怎麼說,但我想娶杜小姐的心意,從來不曾改變過……」
佟老闆輕輕頷首,俊臉露出了讚許的微笑。
「佟老闆,我的父親是個守承諾的人,兩家既有婚約在先,他也願意派人接杜小姐回京與我完婚,全了傅、杜兩家之情。」傅懷天頓了頓,跟著有些為難地開口:「但杜小姐……她雖願意進京,但卻是想進京告御狀、為杜府三十幾條人命討回一個公道。但……她怎麼說也只是一名女子,這麼做實在太危險了!」
再者,杜府的滅門血案至今誰都不知道真相為何,倘若真如傳聞所說,是因為杜正豐得罪了朝中大臣這才惹上的禍事,那麼身為杜家遺孤的杜絳雪,別說是想進宮見皇上,只怕連踏入京城都不可能。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父親只願意接受杜絳雪上京完婚,但不願支持她進宮申冤,畢竟現在的情勢敵暗我明。若杜小姐一心只想申冤報仇,傅府和威遠鏢局是怎麼也不願蹚入這場渾水。
「父親把話說得很明白,若是杜小姐還願意接受這門親事,就得放棄申冤的念頭,若是她到了威遠鏢局,一定奉為上賓,我也隨時可以娶她過門,但絕對不可能派出威遠鏢局的鏢師,護送她進京告御狀。」傅懷天忍不住伸手重捶自己的雙腿,苦惱地開口。「從衛京到這裡至少需要一個月的路程,若是鏢局的人不肯出力,憑我一己之力、又怎麼能護她安全進京呢?我父親為了不讓我獨斷獨行,這些日子還特意接下了不少生意,就是不讓我有機會到衛京去。」
「這麼說,公子現在缺的是幫手?」佟老闆伸手輕敲著桌面笑問。
「是,不知──」傅懷天正要開口,卻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即將繼續的談話。
佟老闆溫和的俊顏閃過一絲不悅。水月鏡花向來以客為尊,他絕不願意讓賓客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愉快,鋪子裡每位侍從都經過最嚴格的訓練,當他在裡面會客的時候絕對不會進來打擾,一旦出現,必定是出了什麼事。
佟老闆抬眼,示意留在屋內的侍從前去應門,少年侍從將門開了一條縫、開始和門外的人交頭接耳,說了好一會他才重新關上門,跟著快步走向佟老闆,湊到他耳邊傳達剛聽到的消息。
傅懷天不清楚佟老闆聽見了什麼,只看到他聽完消息後,原本噙著嘴角的雅致笑容不見了,跟著那張比女人還要俊秀靈氣的臉一沉,看樣子應該不是聽到什麼好消息。
不一會,佟老闆轉向傅懷天、滿懷歉意地開口:「傅公子,很抱歉,請你在這裡稍坐片刻,我很快就回來。」
不待傅懷天回應,佟老闆隨即起身,舉步離開的同時不忘繼續向侍從下達命令:「為傅公子換上熱茶,多上幾樣點心,傅公子是我們水月鏡花的貴客,千萬不可怠慢。」
「是。」少年侍從應答的同時,佟老闆優雅的身形早已消失在門外了。
「……沒關係,我可以在這裡等。」傅懷天對著佟老闆離去的方向、輕輕吐出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好快的身手,連自己都有些自歎不如,看來這個佟老闆確實是深藏不露啊!
既然主人有事,他只好暫時在這裡等了。傅懷天心裡這麼想,正想起身在屋內隨便走走的時候,始終站在椅後的少年侍從一個旋身來到他面前,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大托盤,上面擺了各式各樣、看起來精緻可口的小點。
「傅公子,請用點心。」少年侍從笑臉盈盈、慇勤招呼。
「……謝謝。」傅懷天一愣,迅速修正方才心中的想法,原來不只佟老闆了得,連隨便一個侍從看起來都很厲害,這水月鏡花真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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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老闆才出房間,惶恐等在門外的侍從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在哪裡?」佟老闆皺眉問道。
「在……在老闆專屬的閣樓,我們誰也攔不住他,又怕他最後跑到老闆的寢室惹出事來,只好違背規矩到這來通知您了。」少年侍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