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虛弱的模樣讓朱少寒瞇起了眼。
「你如果夠聰明的話,就別在我面前裝可憐!你不是一再堅稱自己是冤枉的?那就保持體力來替自己辯解,聽到沒有?」
「反正我再多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無所謂,我現在只希望你還能維持理智,別遷怒到義勇寨的兄弟們上頭……這些……真的不關他們的事……」
斐林林虛弱的說著,只見她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而後忽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朱少寒一驚。
難道她真的病了?
「打開門!」
朱少寒大步走進牢籠,扶起她虛軟的身子。看著她因為高燒而通紅的臉頰,他心裡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抿著唇詛咒一聲,他正想將她抱起,這才發現她的右手臂一片血紅,甚至傳出陣陣惡臭。
這是怎麼回事?
朱少寒心中一緊,猛地撕開她的衣袖。
她的右上臂有著一道極深的傷,因為沒有經過任何治療,早已化膿腐爛,惡臭就是從這兒傳出來的。
「該死!」
這傷勢明顯不輕,看樣子也許是當日為了救他女兒所造成的,而她之所以發高燒,想必是因為傷重所致。
朱少寒曾經征戰沙場數回,知道這樣嚴重的傷再不醫治,極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他再次詛咒出聲,立即將斐林林抱起,走出牢房,大吼著要人去找大夫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為了什麼如此固執?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說,難道真以為這樣的苦肉計能夠奏效?
抱著輕若無物的她,朱少寒心跳急促,思緒極為複雜。
這太離譜了,她對他而言應該不具任何意義才對,他為什麼感到如此焦慮?這不安的感覺甚至比起看到女兒受傷還要讓他更加惶恐。
一切是如此該死的全都失去控制了,自從她領著寨中兄弟搶劫他的那天開始,他的生命就變了調。
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日日夜夜渴望她的身子溫暖他。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每每牽動他的情緒。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掌心染上了她溫熱的鮮血,朱少寒緊咬著牙。
他應該任由她自生自滅、自食惡果才對,畢竟她是傷害他女兒的罪魁禍首,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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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少寒迅速將斐林林抱進東廂房裡。
之後,大夫很快的來到。
大夫坐在床邊,一手撫著鬍鬚,一手替斐林林把脈,神情益發凝重。
許久後他才歎了口氣,搖著頭站起身。
「王爺,這情況看來不妙呀。」大夫憂心忡忡的道。
「你照實說無妨。」朱少寒心中早有準備,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是。這位姑娘傷勢深可見骨,若是早些醫治,也許不致如此嚴重,如今……」大夫歎了口氣道:「如今傷口潰爛,膿血淤積,只怕需要先將壞死的肉割去,或許才有可能痊癒,要不,廢了一條手臂事小,若因高燒不斷而送命也是很有可能的。」
送命?這比朱少寒預期的還要嚴重。
他緊抿著唇,沉鬱的看著因為高燒而不斷喘息的她。
她本來是個堅毅不拔的奇女子,如今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待閻羅的召喚……
朱少寒的心再次揪緊。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沒錯,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心中是有道聲音一再提醒他,斐林林絕對不會故意傷害他女兒,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無法不對她有所懷疑。
可是,她的自責看來並下假,難道一切真的只是意外?
「王爺。」大夫出聲提醒,「這位姑娘的情況十分緊急,請王爺容許老夫立即為她刮肉療傷,留住一線生機。」
朱少寒深深吐出一口氣後才轉過身,聲音沙啞而緊繃的道:「你盡快動手吧。」
「是。」
大夫立刻命人將斐林林的四肢牢牢綁在床上,並準備一把銳利的小刀、一盆熱水及幾塊乾淨的布。
一切準備就緒後,大夫在蠟燭上邊烤著小刀,邊對一名強壯的下人說:「待會兒就麻煩你替老夫按著她。記住,刮肉之痛非同小可,可謂痛徹心扉,所以待會兒不管她如何劇烈的掙扎,你都不能放手,否則,萬一讓老夫錯手傷及重要筋脈而大量失血,只怕神仙也難救了。」
聽大夫把話說得如此嚴重,那名下人緊張的直點頭。正當他欲爬上床時,朱少寒突地伸臂阻止了他。
「出去,這兒留下珠兒就行了。」
下人愣了愣,隨即道聲「是」後便離開。
朱少寒站在床前,看了被五花大梆的斐林林一眼,便抿蓍唇爬上床。
伸手按著她纖細的四肢,他冷靜的道:「大夫,麻煩你,;可以開始了。」
大夫驚訝的看了看朱少寒後,才有些愕然的點頭道:「那麼,老夫就動手了。」
他深吸了口氣,在斐林林的傷口灑上烈酒,便將烤得通紅的小刀往傷口割去,準備刮除腐肉。
頓時,滋的一聲響起,接著傳來一陣焦味,這樣的劇痛也讓斐林林從昏迷中痛醒。
「不——」她嘶喊出聲,開始劇烈的掙扎。
但是,朱少寒強健的手臂按壓在她身上,她壓根無法動彈。
椎心刺骨的痛迅速蔓延,她猛地睜開眼,瞳眸裡儘是紅絲。
「不!好痛!放開我——放開我——」斐林林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尖叫吶喊。
大夫滿頭大汗也無暇拭去,急道:「王爺,請再按緊些!」
朱少寒繃著臉,以全身的力量穩穩的制住斐林林的四肢。
斐林林急促的喘息,呼痛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朱少寒瞧得心裡不住淌血。
雖然他極不願承認,但是,大夫那一刀刀雖然剮在她手臂上,卻如同刺在他心裡一般,令他難以承受。
這一刻,他情願自己是接受千刀萬剮的那一個,而不是眼前這個被他逼得必須承受這非人折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