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是嗎?」她還以為大家都會認同她的想法,沒料到小彩給的評語竟是如此一針見血,若是讓李祥鳳聽見,小彩的小腦袋肯定難保。
「小姐怎麼突然問小彩王爺生得好不好看這種怪問題?」小彩在替花盼春挑髮釵。
「府裡的丫鬟也都覺得韶光好看嗎?」花盼春不回答,又問。
「小蘭小菊小梅和我一樣覺得韶光好看,不過小霜小雪小雨倒是認為管事的大兒子好看。可是小花小葉小草卻說守門的阿林哥好看……說王爺好看的,只有小姐妳一個。」
小彩口中的那幾個男人她都見過,管事的大兒子除了過人的身長外,五官完全沒有特色,守門的阿林……噗,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李祥鳳比輸守門阿林,心裡應該很嘔吧。
花盼春映在銅鏡裡的容顏原先在笑的,但驀然僵住,她瞠著眸,快速跳回小彩說李祥鳳猙獰的那句話,重頭檢查一遍!
王爺的眼神好利,像隨時隨地都在算計人,容貌……有點猙獰。
猙獰是嗎?
小姐怎麼突然問小彩王爺生得好不好看這種怪問題?
府裡的丫鬟也都覺得韶光好看嗎?
蘭小菊小梅和我一樣覺得韶光好看,不過小霜小雪小雨倒是認為管事的大兒子好看。可是小花小葉小草卻說守門的阿林哥好看……說王爺好看的,只有小姐妳一個。
然後,她在腦子裡將韶光、管事的大兒子及守門的阿林都捉出來並排論高下,結果她做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情人眼裡出西施。
說王爹好看的,只有小姐妳一個。
情人眼裡出西施。
說王爹好看的,只有小姐妳一個。
情人眼裡出西施……
「小姐,妳怎麼在打冷顫?妳覺得冷是不是?!小彩去拿衣裳給妳添上!」
花盼春的確覺得冷。
在她察覺到一個令她寒毛直豎的真相之際。
第五章
一個人好不好看,取決的不是他真的長得好看或不好看,而是妳認為他好看不好看。如果妳覺得他好看,他就是好看,旁人覺得他不好看,那麼就是不好看。別人眼中好看的人,在妳眼中也許只是屁,同理,妳覺得好看的人,在別人眼中可能是猙獰夜叉……
好饒舌。
那麼,說簡單一點,就是她覺得李祥鳳好看,而實際上,李祥鳳在眾人眼中一點也稱不上好看,就算他長得不差,他的性格差到足以扭曲那張好容貌。
舉個實例,一個非常非常俊帥的禽獸,在大家來看,他還是禽獸,不會因為好看一點或是英挺一點,就能讓他的禽獸行徑獲得體諒。一個強搶良家婦女的惡徒,不會被美化成英雄。
再簡單一點來補充,就是──她瞎了眼才會覺得李祥鳳好看!
「打死我也不承認什麼情人眼裡出西施……絕不。」
「妳說什麼?」李祥鳳汗濕著容顏,正處於激情的臉龐緊緊繃著,眉心鎖著,無關憤怒,而是極致歡愉,徘徊於生死交界的瘋狂饗宴。
他幾乎要被她逼瘋──她像毒一般,淬入骨髓,他總是在擁抱過她之後更加渴望她。她渾身上下都有他的烙印,他卻不曾厭倦,例如此時,肉體的愉悅到達滿足,他深深霸佔在她身體一方,不留空隙,滿足過後,想要她的情緒卻不減反增。
他仍覆在她身上沒離開,就連饜足疲憊的男性慾望也同樣捨不得從她的甜美包容裡退出。
「妳剛剛在說什麼?不夠專心。」他啄去她額心的汗珠,濃重的氣息正在恢復,但是帶著微喘的嗓異常撩人,聽了叫人渾身酥酥麻麻。
花盼春打量他髮絲微亂的模樣……還是覺得他長得好看。
「你覺得自己長得俊不俊?」
他勾唇挑眉,一副邪佞樣。「我?」
「嗯,你天天照鏡子都瞧這張臉,有沒有驕傲自滿到封自己是天下無敵美男子?」
「當然沒有。」他又不是女人.老在鏡前搔首弄姿。
「可是你知道你是屬於俊男那類人吧?倒貼你的女人很多吧?」
「吃醋了?」
「吃醋?誰?我?別說笑了。」她揮揮手哂笑。
「不然妳何必問女人倒貼的事?」
「我問句的重點不是那個,而是前一句,你別想偏了。」回到正題,「你還沒答覆我。」
「答覆妳什麼?我俊或不俊?」
「對。」
「沒人說過我俊。」
「說謊。」他長得那麼好,有長眼的人都看得到呀!
「沒有半個人說過我俊。妳有沒有仔細瞧過我?不覺得我長得很怪嗎?」
怪?帥成這樣是很怪沒錯。她在心裡點頭。
「我有一張不像中原人的臉,深目高鼻,連眼眸的顏色都詭異,見到我的人只覺得我妖異陰森,哪稱得上俊。」李祥鳳連眉都沒挑,說得漫不經心與冷淡,聽不出來他如此評論自己時,心境是否有所起伏。
「你的確長得和一般人不太像。」輪廓好深,像鑿刀刻出來的一樣。
「我母妃是西域人,她親爹是遠渡重洋的外國絲綢販商,聽說他的髮色是金的……難以想像吧。」
「像金銀珠寶的那種金色嗎?」她貧瘠的見聞裡完全勾勒不出那樣奇異的長相,不過滿讓人好奇想看的。
「我不確定。我只見過我母妃的發,比純金再淺白一些,我想大概也是那樣吧。我母妃的美,也不是一般人能輕易認同,因為她真的長得很怪,沒有黑瞳黑髮也就罷了,白得像塊羊脂玉,長髮放下來是浪潮般的髻曲,私底下總是有人戲稱她是醜妖,而長得像她的我,有可能被稱為俊嗎?」他掀唇諷笑,笑的當然是自己。
當然不可能。一般人連想都無法想像出那般模樣的人,何況是親眼見到,絕對是直接冠上妖魔鬼怪。人總是對自己不瞭解的事物盡其所能地排拒。
「你明明就長得很好看……這張臉應該是你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你沒有丹鳳眼,可是眼睛漂亮,淡淡的灰、淡淡的藍,像琉璃珠那樣;你的鼻樑好挺,吻我的時候,它就老是硬硬地抵在我的鼻子上。然後你的輪廓──」她突然噤了聲,雙頰火紅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她又「口不擇言」,另一方面是他支著雙臂俯顱她,方才被她誇獎過的琉璃雙眸正熱辣凝視她,最後一個方面是潛伏在她身子裡的他又振作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