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櫻!」在她關門的前一刻,韋柏翰又叫住她。
「嗯?」她笑著回頭。
「路上小心。」話到舌尖轉了一圈,他終究還是問不出口。
「我會的。」朝他燦爛一笑,陶緋櫻關起門的剎那,笑容倏然斂起。「好累喔!」她疲累地靠在門邊吐出一口長氣,神情黯然。
他和汪小姐的對話,她幾乎都聽見了,包括她沒有天分和韋大哥完全對她沒意思的那一段。
「好受傷!不過沒關係,我一向比誰都堅強,」陶緋櫻喃喃自語,拉拉銀色大背包的肩帶,慢吞吞踱出攝影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熬得過去,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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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夫人,你猜猜誰來看你了?」年輕護士推開病房門,溫柔地朝背對著她們坐在病床上的中年婦人說話。「是緋櫻喔!你最寶貝的女兒緋櫻喔!」
陶夫人恍若未聞,仍怔怔對著窗外發愣。
「陶夫人?」見她沒有回應,年輕護士再次輕聲喊,「緋櫻來看你囉!」
「……」
「咦?怎麼沒反應呢?」年輕護士捧著瞼狐疑地嘀咕,「她平常不是這樣的,她一直在念著你。」
「小雯姊,沒關係,媽媽的病情我清楚,」眼底掠過一絲受傷的情緒,陶緋櫻笑著向年輕護士開口。「我想和媽媽獨處一下,可以嗎?」
「沒有問題,你有需要再叫我。」
「謝謝。」
「不用客氣。」年輕護士轉身輕輕幫她們帶上房門。
「媽媽,我來看你羅!」陶緋櫻輕手輕腳靠近母親背後,語氣裡帶了絲不確定。
最近總是這樣,她對母親的心情又愛又怕,想接近,卻又不敢。
〔……」
「媽媽?」見母親還是沒有回應,陶緋櫻主動蹲在她身旁,覆上她溫暖的手。「我來看你了。」
陶夫人緩緩回頭,眨也不眨地凝望女兒半晌,許久後才綻出笑容。「小櫻,你回家啦?」她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嗯,我回來了。」感受到母親掌心的溫暖,眼眶不爭氣的先紅半圈,陶緋櫻強撐著笑瞼回答。
她已經好久不曾聽見母親的聲音,一時間整顆心酸酸軟軟的。
「你這次旅行去好久呢!」陶夫人溫柔地撫著她的頭,「媽媽好想你。」
「嗯,好漫長的旅行……」陶緋櫻撒嬌的將小臉靠在母親的大腿上。「我也好想媽媽。」
「你都回家了,不知道——」陶夫人的眸光再度投向窗外,「你爸爸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等他好久好久了。」
「媽——」陶緋櫻不禁抬頭望著母親,彷彿有硬塊狠狠梗在喉間。
「我一直在等你爸爸,等了好久好久。」像是沒有聽見她的呼喚,陶夫人目光空洞,自顧自說下去。
淚水猛然衝上眼眶,陶緋櫻一時找不到話回答母親,只能收緊被她握住的手。
事到如今,媽媽還在等著永遠不會再回來的爸爸!
「媽,我今天在攝影棚聽見不好的話,」塞滿心中的委屈好想找個對象盡情發洩。「我聽見人家說我沒有攝影的天分,我沒有遺傳到爸爸的天賦,你也覺得是這樣嗎?媽媽?」
聽見女兒顫抖的疑問,陶夫人似懂非懂地低頭看她,從前燦亮有神的眸光已不復見。
「媽,我真的沒有遺傳到爸爸的天分嗎?我是不是一點都不適合走攝影這條路?」淚水悄悄的順著眼角滑落,陶緋櫻用力問道:「媽媽,你回答我好嗎?其實我也是需要人鼓勵一下,需要人幫我加油打氣。」
陶夫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著她的頭,彷彿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陶緋櫻用力地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痛哭失聲。她當然明白母親已經不會再給她任何安慰,但是每當心中的壓力到了臨界點,或是受到委屈的時候,她還是會像個小女孩般想來母親身邊撒嬌。
還是靜靜撫摸著女兒的發心,陶夫人沒有回答她的話。
「媽媽,你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才會在家裡笑容滿面地等著我回家?我一個人真的好寂寞……嗚嗚……」趴伏在母親的大腿上,陶緋櫻哭得像個孩子。
窗外夕陽餘暉斜斜映在陶徘櫻嬌小的背影,卻無法溫暖她亟需人關心疼愛的心靈,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哭,將深藏在心底的壓力盡情占旦洩,所有不好的事、不快樂的事,一次用力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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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一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櫻井慎立刻笑容燦燦地開門迎接,不料卻看見失去生氣的憔悴臉龐,「呃,小櫻?」
只是像往常一樣的「歡迎回來」,她為什麼又用感動到不行的眼神望著他瞧?
「嗨!小慎。」陶緋櫻有氣無力的和他打招呼,側身越過他走進屋裡。
「小櫻,」在門口僵化了三秒鐘,櫻井慎慢吞吞的關上門。「你今天出了什麼事嗎?」
她的表情不對、瞼色也不對,就連隔著厚重的鏡片也能看出她的眼睛似乎有哭過的痕跡。
難不成在半路遇見壞人?
「沒有啊……一切都很好。」陶緋櫻緩緩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陶徘櫻還是搖搖頭。
沒事才有鬼咧!櫻井慎心裡直犯嘀咕,他又不是瞎子,她的臉色明明就很詭異。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總覺得眼前穿得五顏六色的小女人情緒已經快崩潰了。
很危險喔!
「小慎,你的飯盒,」陶緋櫻故作無事狀的將他的晚餐遞給他,「啊!我還買了甜甜圈喔!」她語調輕快補充。
倏然瞇細漂亮的眼眸,櫻井慎蹙眉。
「小櫻。」他喚。
「嗯?」她故作一臉粲笑的回頭。
「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欺負你嗎?」她的表情這麼陰陽怪氣,笑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