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又是一陣乾笑,古叮噹只是猛搔頭,完全不敢接腔。
哎呀呀!真的尷尬了!若是被大叔知道她把他體內毒性給弄得更複雜後,不知還會不會這樣說?
一旁,徐展元與劍兒眼中只看到多年來一直未見血色的主子,在她一顆丹藥下便氣色紅潤,精神太好,當下不由得欣喜若狂,哪兒還會注意到她奇怪表情,倒是小小的白文麒一直盯著她……一直盯著……
呃……這小鬼看什麼啊?
察覺到小傢伙的專心注目,古叮噹被瞧得尷尬不已,總覺得他似乎看穿自己的心虛,當下故意板起臉,先聲奪人嗔叫,「小鬼,你瞧什麼?小孩子起這麼早又沒奶吃,去睡!去睡!」猛揮手,急著打發人。
靜靜的凝著她,小傢伙動也不動。
咦?不動?那換她回房補眠總成了吧?
「沒、沒事了吧?那我回去補眠了!」急急叫嚷,轉身就想溜,奈何才邁步跨出,身下裙襬霎時一緊,無奈低頭注視,果然是某雙緊揪不放的小手在作怪。
「麒兒,讓叮噹姑娘回房休息,乖,放手,別打擾人家!」皇甫少凡見狀連忙勸哄。
恍若未聞,小傢伙依然不動如山。
「小鬼,你想怎樣?」努力將眼睛撐到極限,古叮噹故裝兇惡瞪人。
在凶狠怒瞪下,小傢伙終於動了,然而卻不是鬆開手,反倒一把抱住她的腿。
「哇——這小鬼想怎樣?」哇哇大叫,古叮噹慌了,生平沒有應付小孩的經驗,不禁有些無所適從。
「麒兒?」皇甫少凡萬分詫異,只因小傢伙從來不曾對外人如此親近。
不管旁人如何反應,白文麒依舊死抱著她不放。
見他不鬆手,古叮噹索性一把拎起白文麒小小的身軀,瞪著他無表情的小臉,「小鬼,你想賴著我不成?好,既然你想賴,我就讓你賴!來,我們去睡覺!」話落,在眾人的驚愕傻眼下,直接劫人離開。
「主子,我去帶小少爺回來……」眼見她帶走小主子,劍兒無法安心,連忙就想去追回。
「算了!」輕聲阻止,皇甫少凡若有所思道:「這是麒兒第一次如此主動親近外人,對他而言,算是件好事,就讓他們去吧!」
「可是……」劍兒猶疑。
「你不放心叮噹姑娘?」看透年輕侍僮的心思。
「是!」來歷不明的人,要相信很難。
「放心吧!」微微輕笑,溫文臉龐透著暖意。「叮噹姑娘若真有絲毫歹思,幫我化毒時動些手腳就能加害於我了,何必繞大彎找上麒兒呢?」呵……那小姑娘雖我行我素,行事全憑己好,有時還會帶些頑皮惡意,但其實性情天真爛漫,心思極純的。
聞言,心知他說得沒錯,身為下屬的兩人這才相覷一眼,雙雙笑了起來。
*** *** ***
「大叔,這碗喝了!」
「砰」地一聲,一隻盛滿詭異色澤汁液的白瓷碗霍地從空而降,安穩落在石桌上。
涼亭內,原本安靜看書的皇甫少凡,如今卻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瓷碗中的詭異汁液,向來溫和沉靜的神情竟顯得有些古怪。
事實上,自從那一夜過後,古叮噹動不動就突然出現,拿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要他吃下,有時是滋味還不錯的無名果子,有時則是一些煎好的藥水,但更多的是如今天這般顏色、味道都怪到極點的莫名液體。
她說,那些都是要以毒攻毒化去他體內「夜夜愁」的劇毒之物,一般人沾上一滴,肯定即刻去見閻王,而他服用後雖不至於去陰曹地府報到,但伴隨而來的胸口劇痛與一整天的嘔血不止可也沒多好受,導致如今每回見她又捧著怪東西出現,就忍不住想歎氣。
事實上,他也真的歎了。
「大叔,你歎什麼氣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滿山遍野找來的毒物耶!」何嘗不知他心思,古叮噹非常不滿,想跳上石桌當椅子坐,然而身形才動,下身裙襬處就為之一緊,讓她險些跌跤,當下無奈轉身垂眸,瞪著不足腰際高的小傢伙,滿心的悲憤之情。
嗚……這陣子,除了偶爾溜出莊外找劇毒之物的時間外,只要在莊內,這小鬼就宛如金魚屎般黏在她屁股後,就連吃飯、睡覺也要賴著她,這……這……這是怎樣啦?她可不是為了當奶娘才來綠波山莊的啊!
「大叔,你家的小鬼,你要不要自己收回去啊?」哀怨看著悠閒愜意的男人,她好生悲涼詢問。
嗚……就算她再怎麼無良,也不可能欺負一個有問題的小孩,因為那實在太沒格了。
強忍笑意,皇甫少凡抱起白文麒,柔聲問道:「麒兒喜歡叮噹姊姊,是不是?」事實上,對於小傢伙這些日子的行為,他除了驚訝又詫異外,同時也感到歡喜。
呵……會主動親近人,這對麒兒而言是很大的進步,他非常樂見其成哪!
如同以往一般,白文麒對於旁人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但一雙大眼卻直勾勾盯著古叮噹瞧,瞧到她直冒雞皮疙瘩。
「大叔,你不要胡說,我不要讓你家小鬼喜歡啦!」猛搓手臂地哇哇大叫,她瞪著小傢伙兇惡威脅。「小鬼,我不要你喜歡,聽到沒有?本姑娘不想當奶娘,不要再跟著我了!」
奈何,她吼歸吼,小傢伙一雙大眼依然眨也未眨地直凝著她。
被那雙大眼瞧到有些氣虛,生平第一次,古叮噹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厲害,她確信眼前這小鬼絕對是箇中高手,當下不禁垮下臉,語帶抱怨。「大叔,你怎麼教的,好好一個小孩,被你教得這般陰陽怪氣……」
聽她嘀嘀咕咕的直抱怨,皇甫少凡不禁苦笑。唉……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麒兒成了如今這模樣,只可惜萬事不由人,縱然這些年來他給這孩子最大的慈愛,卻依然無法讓他自三年前那一夜受到的驚恐中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