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叔叔,你來了?」看到來的人是白醫生,莫子琮心裡便有無限歡喜。白醫生幽默風趣,常逗她笑,她很喜歡他。
「是呀!來看看小胖妹今天好不好。」
嘟起小嘴,她佯裝不悅的說:「我不是小胖妹,我是小姐,是大人了。」
白謹浩爆出無禮的大笑。「小姐?哪裡像?」他故意不懷好意的打量她。
莫子琮滿心的困惑。在國外每個人都稱她是小姐的啊?
他快笑岔了氣才摸摸她的頭,故作正經地道:「好吧!小姐。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喝下午茶?」
下午茶?她眼睛亮了起來,「我最喜歡喝下午茶了。」
果然是命好的小姐!白謹浩在心中思量著。
「我們可以到病院大樓後的草坪散步。」他伸出手臂邀請她。
莫子琮毫不猶豫的勾上他的手臂,絲毫不知道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是白謹浩的試探。
「住院這幾天,小白都不讓我出門,我好無聊喲!」她忍不住抱怨。
「小白真是壞!我看你也別跟他住了,回家吧。」他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讓莫子琮驚異的停住腳步。
她不解地望著白謹浩,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不介意地聳聳肩,「沒錯呀!小白把你關在家裡,又叫你每天煮飯給他吃,幫他洗衣服、打掃家裡,根本就是把你當傭人使喚,這麼壞的人別理他了,還是回家吧。」
「我……」咬著唇,她有些猶豫地道:「才不要回家。」
「為什麼不回家?你家裡的人會擔心,很擔心很擔心哦!」
「他才不會擔心!」咬緊下唇,她眼中有了霧氣。
她哥哥眼底只有工作,才不會擔心她,說不定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她不見了。
「是嗎?不會擔心?」他讓她在草坪上坐下來,給她一瓶熱牛奶,「楉,下午茶。」
莫子琮負氣的打開牛奶,咕嚕咕嚕的喝著。
白謹浩從口袋裡摸出一份英文剪報,這可是回家翻了好久才挖出來的東西。
「尋找失蹤人口,莫子琮,十九歲,黑短髮,五尺四寸高,十二月廿二日在紐約失蹤,若有善心人士得知其下落,並能找到者,致贈一百萬美金。請聯絡虹雲銀行集團莫子璧,電話……」他平靜的念完這一大串的尋人啟事。
莫子琮拿著牛奶的手僵在半空中,牛奶瓶應聲掉落。
白謹浩撿起瓶子,準確的射進垃圾桶中。
剪報在她眼前飛揚,她卻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視線被一團迷霧遮住了。
「小胖妹,叔叔現在才知道你這麼值錢,值一百萬美金,很有身價喔!」
她垂首不語,讓人摸不清想法。許久之後,她才擠出一句話:「我才不要回去,他不是認真要找我,他不愛我,我不要理他。」
「這個他,是你的什麼人?」
「哥哥。」
哥哥?她的哥哥是莫子璧?那個差點成為他外甥女婿的莫子璧?
世界何其小,十年前他姐夫嫌貧愛富,硬是拆散一對佳人,讓天作之合成了陌路冤家,而現在莫子璧的妹妹居然又巧合的遇上小白。
他不知道莫子璧會怎麼想,不過依他那種愛恨分明的性格看來,光是莫子琮這件事,他就有理由再整整白家及胡家了。
誰料想得到當年的窮小子在十年間由一介落魄世家之後,爬到頂尖的銀行集團主席,這當中的機運是有,但努力及強烈的復仇心才是更重要的原因吧!
白謹浩感歎,姐姐的女兒胡莉菁被要求和莫子璧分手後,本以為可以嫁入另一個有錢人家,誰知道這個「男主角」竟也是莫子璧的支持者,當場就給了胡家難堪。
而今胡家的風光不再,數度的周轉不靈始作俑者便是莫子璧,他沒讓胡家垮下,只是任其苟延殘喘,求他賞口飯吃。
這些,莫子琮這個單純的孩子應該都不知情吧!
他看著她孩子氣的模樣心想:十年前她才多大?聽小白說她住過許多地方。人的際遇果然難料,誰知道這對兄妹十年來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白謹浩盛些思評判誰是誰非,都是過去的事了,只是莫子琮這孩子不能再留在小白身邊不清不楚的,他已開始替小白捏把冷汗了。
「叔叔幫你聯絡你哥哥好嗎?」
她不安的拉著他哀求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小白身邊……」
「傻孩子,小白有什麼好?個性古怪、陰晴不定,颳風下雨說變就變。你還是回家吧!看你哥哥多疼你,一百萬美金很多人賺一輩子都賺不到,你捨得讓他花這麼多錢找你?」
她哭著搖頭,「小白才不像你說的這麼壞,他是好人,他關心我,會和我說話,他還很疼我、對我很好,我不要離開他。」
「笨小孩!」他忍不住罵她。「小白疼你,難道你哥哥就不疼你?看看這篇尋人啟事,全美國各大報都登很久了,我看接下來就會到台北來找你,你真以為他不愛你?」
「他不愛我!哥哥眼中只有工作,他不愛我!他都把我關在學校。小白比較好,再忙他都會陪我!」她低聲含糊的控訴著。
Shit!他在心底忍不住罵了髒話。他該怎麼說小白這樣疼她是因為他不知不覺中已把她當情人看?而莫子璧滴水不漏的保護只是因為不讓任何風風雨雨傷害她?
商場上,誰不知道「金算盤」莫子璧保護妹妹是極出名的,守護之嚴密讓人只知他有一個妹妹,至於年紀、名字、長相根本無從得知。
這也是她能待在小白身邊這麼久而不被知曉的原因。
拿過他手中的英文剪報,莫子琮邊哭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
登這麼大!丟臉死了,這樣大家都知道她不見了,萬一給小白看見,他一定會罵她,而且還會把她趕出去。於是她決定把剪報藏起來。
※ ※ ※
白豫恆去過病房,得知叔叔帶子琮出來散步,他不知道叔叔在打什麼歪主意。
遠遠的,他就看見叔叔坐在草坪上懊惱的搔著頭;而子琮的肩頭則微微抽動,像是……在哭?一陣困惑令他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