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畢加看了索倫一眼後才繼續說:「某天在學生餐廳,我和索倫依慣例被人拿來當笑話調侃時,突然那幾個欺負我們的學長們被一堆飲料和食物丟得亂七八糟……」
「該不會……是關立遠扔的吧?」顏佳辛無法想像那畫面。
索倫重重地點頭,但神情頗為開心。
「你知道嗎?其實除了白人之外,其他色種的人通常倍受歧視。」
她認同的頷首,「然後呢?」
畢加深深地吸了口氣,如今他依然無法忘記關立遠當時的表情,雖然他為他們倆解圍,但那神情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哆嗦不已。
「學長們氣呼呼的衝過去和關立遠打架,那時沒有人注意學長手中拿著玻璃瓶裝的飲料,直到看到關立遠血淋淋的雙手抓著那些破瓶子的時候,大家才驚覺事態嚴重。」
「血淋淋?」她愕然的問:「莫非他赤手空拳和那些『武器』硬拚?」
索倫再次點頭,臉色卻略帶擔憂。
顏佳辛真的無法想像,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關立遠除了冷酷,倒也是個斯文男子,怎麼會打架?
「那時候……」畢加摸著自己的下巴邊緣,「他的下巴好像也被碎片劃出傷
口,至今那道疤痕還在;不過他那雙眼睛的怒火卻比傷口和血液更讓人觸目驚心。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立遠更別提了,到畢業為止,打破前例的成為第一位黃種人學生王子的代表人物。」
傾聽著畢加的敘述,顏佳辛無力的趴在桌邊瞪著牛奶;因為這兩人根本不只是畏懼關立遠而已,幾乎是將他視為恩人般崇拜著。所以,她的結論是找錯幫手了。
得到答案後,她馬上起身。
「奸吧!那我自己想辦法,總之我今天非搬出去不可。」
凝視著她欲離去的背影,畢加輕聲追問:「你到底在怕什麼?」
「什麼?」她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
畢加深深地看著她,似乎準備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開口:「除了要避免那些麻煩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之外,你應該是怕其他的事情吧?」
猶如被猜中了心思,顏佳辛倒抽了口冷氣。
「當然沒有,你認為我在怕什麼?」
「你那獨特個性的養成,容易讓人聯想你曾經歷過什麼事,才會選擇以這樣消極的方式過日子,不是嗎?」
避開畢加突然轉成犀利的日光,顏佳辛望著窗外天空上自由的白雲。「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想不透的事情是……我為了什麼而存在。我要做到每個人都需要我,還是依附某人共存著?不論是哪一種,都需要透過尋找才會有答案;但,對我來說都太累了!關立遠有個說法挺貼切,我幾乎已經到連呼吸都懶的地步,因為我沒有什麼人生目標,所以我對任何事都不在乎。」
「佳辛,你到底……到底在說什麼?」畢加詫異極了,「一個人沒有目標是很可怕的事。」
「如果曾經絕望,那有沒有目標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她無力地朝他微笑,卻在畢加和索倫臉上看到驚愕的神情。
該不會……
「你在這裡做什麼?」關立遠對著回頭看向他的顏佳辛斥道。
這傢伙……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居然在上班時間跑到這裡?
顏佳辛半天答不出話來,只覺得屋漏偏逢連夜雨,霉運教她疲於應付。
第六章
從Street回來之後的兩天裡,顏佳辛沒能如願搬出關宅,因為畢加和索倫的提醒,關立遠開始莫名其妙的盯著她,使得她除了上班,幾乎哪兒也去不了;直到週末頒獎典禮前,她甚至懶得開口和他說上半句話。
車內沉悶的空氣已經令司機受不了的扭開音響。
顏佳辛則是瞪著窗外的燈影,百貨公司的櫥窗已開始擺設節慶的禮品,提醒著她又將到年底了。
雖然她已經忘了自己的歲數,但每年這個時候,她不能免俗的扣減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來提醒自己的年紀。
窗外的光影不斷的照亮她的臉龐,今晚顏佳辛在關子娟的逼迫下稍作打扮,臉龐淡淡的腮紅為她原本蒼白的臉蛋增添紅潤的氣色,僅僅如此就讓她今晚看起來特別動人。
兩人在車內靜靜地等待,因為進場的車輛非常的多,從前方車輛愈來愈擁擠的路況及愈來愈嘈雜的尖叫聲判斷,到達目的地前,他們還得在車內待上二十分鐘左右。
理所當然的,顏佳辛靠著車窗進入夢鄉,對於關立遠的視線毫無所覺。
他的眉宇依然深鎖,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兩人之間會出現「冷戰」這兩個字眼?
已經兩天了,他和她再也沒有任何交談,但是她毫不在乎,他卻很清楚自己非常在意。
他不喜歡她不說話,更不喜歡她刻意避開他的舉動,一如現在。
雖然一同坐在後座,但兩人的中間卻硬生生隔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山豬布娃娃,而這個山豬布娃娃的脖子上正圍著他的圍巾。
他默不作聲的將圍巾取下,忍無可忍地把圍巾丟在顏佳辛身上,嚇了她一跳。
她瞪著那條眼熟的圍巾,不動聲色的想把它放回山豬的脖子上時,關立遠卻陰鬱的扯住那條圍巾,打破兩天的沉默。
「你是想用這個方式指責我嗎?」
她瞪了他一眼,索性丟下圍巾,將視線移向車窗外。
關立遠深深的吸一口氣,著實受不了她的不發一語,不由分說的將她的手拉向自己。
這個舉動終於令顏佳辛發出抗議,「你……你幹嘛呀?」
只見他在她的掌心寫下一串數字,在放開她的手前,他順勢將圍巾塞回她手中。
她瞪著掌心的數字,納悶極了。「這是……」
「我的手機號碼。」他別開臉回答。
她瞥了他一眼,坦言道:「可是我現在不需要。」
「你!」他低吼的回眸瞪著她,「這幾天,你不是因為這件事而跟我生悶氣嗎?」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小家子氣嗎?」她反瞪著他,一邊說著一邊猛力的搓手,想把那些數字從掌心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