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他什麼?」關立遠頭也不回的問。
顏佳辛低頭扭開他牽制的大手,幽幽地道:「緣給他。」
他依然沒有回頭,她有些失望,但,這又何嘗不好?她總算可以真正切斷對他的愛戀了,不是嗎?
他沒有說話,她就當他默認,所以她迅速回身想走回餐廳。
這些年,她對齊聖文雖然看似漠不在乎,但她承認他是她未來無憂無慮的避風港,她不用在乎他,更毋需費心去瞭解他的任何反應、話裡的任何涵義,也許看似自私,但那是因為她很清楚,她愈在乎的東西,往往消逝得愈快……
思及此,眼前的視線卻愈來愈不清楚了,雙眸不爭氣的蒙上薄霧,她死命的將心痛的聲音壓制住,它卻一直不斷的傳送破碎的聲音到腦海,讓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倚著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顏佳辛拭去淚水,並告誡自己必須這麼去做,她才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
一雙大手擾亂了她的視線,在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她看到關立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你走開,不要來煩我。」她縮起肩膀,努力平靜地說。
他一向不太理會她的意見,但這一次他忽然坐了下來,陪同她一起坐在電梯口。
然而他的行為讓她嚇了一跳,「你幹嘛?地板很髒耶。」
「我知道。」他終於開口吐出第一句話,並且正視她眼中的淚,輕輕地擦拭著。「這是我第二次看你哭。」
她一驚,連忙推開他的手。「反正不關你的事。」
良久,她聽到他的歎氣聲,繼而抬起頭看著他,他臉部冷硬的線條似乎因此而柔和許多。
關立遠深深地凝視著她,靜靜地道:「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什麼心情來解釋……但是,如果這是你說的愛情,那麼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顏佳辛的腦中突然出現轟然巨響,雖然已是預料中的事實,但聽他親口承認,她依然訝異得無法言語。
他俯首,輕輕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我喜歡你。」
「可、可是……」她一陣結巴,「你自己說……」
「我討厭出乎我意料之外發生的事。」他承認,「從以前到現在,所有的事情可以說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只有這樣而已,為工作而生,為自己而活;但是,遇到你……你不在乎我生氣、不理會我的任何命令,甚至有著比我還任性的生活模式,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殘餘的淚水令她的眼眸閃閃發光,她卻對他無奈地搖頭。
「我已經警告過你,你現在才告訴我做什麼?」
「我不要你嫁給他。」他說。
在她聽來,像極了小孩子耍脾氣。
他猛地將她拉進懷裡,執拗地表示:「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很憤怒,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直到你跑開,我聽到腳步聲離我愈來愈遠,我才驚覺事態嚴重。」
「你現在說什麼我也不想聽了。」
她拒絕他給的溫暖,他卻不打算放開。
「總之,我不會相信你真的想嫁他,」
他的神情出現以前她熟悉的傲氣。
她認真的反問:「你不信?」
「你看看你的淚。」他不由分說的撫摸她的臉頰,得意洋洋的說:「還有,你曾經喜歡我的事實。」
又來了!又提這件事!她一陣光火的推開他,驀地起身,恨不得踢他一腳。
「你一定要一再的提醒我嗎?可惡!」
「不提不行啊……」他也跟著站起來,拍去褲子上的灰塵,凝重地說道:「因為這是我唯一的籌碼。」
「什麼籌碼?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你聽懂了嗎?」她大聲疾呼,但瞧他滿不在乎的表情,她有些心急了。「你不要喜歡我。」
意外的,他神色輕鬆的問:「為什麼不?我不相信你現在不喜歡我,既然如此,你也沒有資格決定我的感覺吧?」
她輕輕地掃了他一眼,心生猶豫。也許他會批評對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毫不在乎的她為何偏偏執拗過往的小事?雖然事過境遷,但她就是要命的在意這件事。
「在我身上,不可能有好事情發生。」她淡淡地說著,並朝餐廳的方向歎息;心裡想著:算了!她懶得再走進去了,索性回家,反正她也累了。
他平靜地看著她的背影,以詫異的口吻問道:「你真的還在乎那件事?」
她突然停住腳步,猛然回身瞪著他,搖頭。「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嗎?」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別忘了!我說過要搞清楚某些事的時候,自然得從細節開始調查,畢加曾經告訴我有關你父母的事,再加上許許多多的巧合,才導致你現在這副模樣。」
「那不是巧合!」她再次縮起肩膀,忿然的看著他。「一夕之間失去所有的感覺你不會明白,我那時才高中耶!你知道我為了生存而必須強迫自己提早努力賺錢的苦嗎?」
他靜靜地走近她,靜靜地聆聽她好不容易發洩的情緒。
「然而你……」她抬眼看著他,眼中閃耀著淡淡的憎恨。「你卻毀了我好不容易萌生的第二次希望。」
「什麼?」他無辜的問。
她將當年瘋狂的行徑一一攤開。
「你也知道我當時很喜歡你,為你做了不少蠢事,甚至加入那群女孩子們送便當的行列,我還寫了好幾次的情書給你。
因為在偶然的機會下聽到你說不喜歡笨蛋這句話,才開始努力用功的我,在得到校方和老師肯定的同時,天真的以為你因此會多注意我……結果你卻把我給你的情書公開來取笑我……
在畢業前的那一年,你知道我偽裝不在乎的表面下是多麼難受嗎?
被崇拜你的人譏笑、怒罵甚至圍毆,那也罷了。因為沒有錢出國,我只好在國內找工作開始討生活過日子,天曉得不知是倒了幾輩子的楣?雖然每次寄出履歷都順利得到回音參與面試,但那些人卻都是為了看我這個笑話才叫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