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你去織夢長堤時,我其實跟在你後頭,但可能因為我心情不好,所以一分神就撞上路樹,結果車子就發不動了,我只好徒步走過去。」
「沈延!」駱茉驚叫一聲,本能的用手搗自己嘴巴,滿臉懼色。
「當我好不容易趕到長堤,我遠遠在長堤這端看到你的身影時,你已經踏上旅程,瞬間消失……」
「不……」駱茉四肢發軟,快要癱軟下去。
「當時,一0八特使來不及離去就被我給逮住,我質問她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本想三緘其口,但在被我搞煩的情形下,她把事情徽頭徽尾都告訴我了。」無視於她的崩潰,沈延繼續敘說著他的「追妻」事跡。
相較於沈延的鎮定,駱茉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快要被恐懼撕裂!
他竟親眼目睹妻子的叛逃!
「我……」駱茉想開口道歉,但她的語言能力已經被恐懼給禁錮了。
「我當時激動到要她還我老婆來,我抓著她非得讓我把你抓回來不可,我怎麼可能接受你竟然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離開我!你知道我當時多恨你嗎?」沈延講到這裡時,語氣總算有如掀起的狂浪,激動不已。
駱茉的全身不間斷的顫抖,臉色慘白,而沈延的表情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不過一O八特使也很倒楣。她告訴我當特使行使任務時,若被第三人逮著,會遭到處罰,我要求她也讓我回來,但她說一年只有兩個人可以回來,那一年已經額滿,叫我等下一年。我知道她的難處,於是我就乖乖的等,但等待的這一年是多麼痛苦煎熬,駱茉,你叫我情何以堪?」
「我不……」她的聲音還未被恐懼釋放。
「後來我對我即將重來的人生展開計畫。在這計畫當中,我尤其考慮到我們兩個的結局,該如何才會是最無憾的?」
駱茉茫然望著他,沈延逕自說道:「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堅決相信我們是相愛的,但是當我回憶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我知道我是有私心的,我一直不肯承認在這婚姻當中我並不快樂,但是我真的很不快樂,原來心靈不相通就是我們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我想在重來的人生裡放你一馬,也算放自己一馬。」
聽到這兒,駱茉盈盈淚水終於滾落,他們夫妻十三年,從未如此坦然,他勇敢承認他內心真正想法,表示他也想從層層枷鎖中解脫。
「我知道你已經愛上易敘釩,他是很好的人,我與他聊天過,我確定他是配得上你的,他就像你一直想要的知心人一樣。所以當我知道你與他相愛時,我除了有些驚訝與嫉妒外,就是滿心祝福。當初辭退你,無非是希望你忠於自己所愛,回他身邊。易敘釩也沒讓我失望,看你這麼快樂開心,我很放心了。」沈延望著遠方,原本生硬的臉部線條,此際是一種釋然。
「沈延,謝謝你這麼包容。」聲音終於隨著淚水而出。
「我真的很放心把你交給易敘釩。駱茉,短暫時間裡我們都要有所割捨,雲昀和雲晞是我們最大的牽掛,所以,我希望跟你做個約定……」
「什麼約定?」駱茉心情錯綜複雜,難以言喻。
「我想過了,希望在往後日子裡把小孩子生回來。我和亞靜,你和易敘釩。」
「好……」駱茉激動的直點頭,聲音哽咽了。
「謝謝你,曾經與我相愛。」
「我也謝謝你……沈延,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麼,最後一次友好的擁抱吧!」沈延展開他的雙臂,臉上的笑意是駱茉從未看過的光彩。
不只駱茉,沈延也有不捨之情,但是他們的情緣終於在人生分支線上畫上了句點,覆蓋了原本的殘缺,他們也寧願相信,這是最完美、最無傷的結果。
兩人輕輕擁抱在一起,就像……真正的朋友。
許久,他們分開擁抱,相視一笑。
「一O八特使說,當我拔下這個戒指往潭水一丟,我就會遺忘以往一切,遺忘才是真正的重生。」沈延拔下戒指。
「你要選擇遺忘?!」駱茉很錯愕他的選擇。
「我希望再過一次全新的人生,我不想在每個今天就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那太沒挑戰性了。」
的確,沈延是個勇者。他一向喜歡新鮮的挑戰,這個特性在他的事業上展露無遺。沒有了她,沈延才會是真正的沈延—那個如風的男人。
「你決定了?」駱茉問。
沈延堅定的點一下頭,舉起手臂毫不猶豫的要將戒指丟去。
駱茉抓住他的手臂,並非阻止,只想問一句:「你會記得我嗎?像個朋友?」
他深深凝注她:「你曾是我深深愛過的女人,我相信我的內心永遠會有一個記憶,是你。」
眼眶全是淚的駱茉笑著放手,釋然退後一步。
沈延不再眷戀,把戒指奮力一擲,天空中的閃閃晶瑩遠遠的、遠遠的落入潭水深處,而聲音是聽不到的……
就像駱茉在沈延心裡已是一個悄然無聲的記憶。
她默默拾起地上的喜帖,默默離去,不想打擾他短暫片刻的恍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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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跑去那裡招蜂引蝶?快快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易敘釩逮到整天沒看見人影的駱茉,誇張的興師問罪。
駱茉斜瞪他一眼,逕自往休息室走,整個人顯然還沒從沈延給她的震撼中清醒。
易敘釩的辦公室才剛重新整修裝潢過,整個屋子還散佈著裝潢材料刺鼻的辛辣味。
而休息室算是為了他們親熱方便而特別設計的,格局簡單典雅,有張可以讓人連續睡上三天三夜都不會腰酸背痛的好床。
「你可以下班了嗎?」外面好幾輛貨櫃車,樓下一堆作業員還在加班,她猜想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令人失望的。
「還不行。」果不其然。易敘釩也進入了休息室。「很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