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出一根食指在男顧客眼前晃呀晃地。
「一、一百萬?!」對方張口結舌。
這家黑店是在搶錢啊?
瞪著老闆大人不像在說笑的表情,男顧客差點沒瞪凸了眼珠子。
「嗯哼,要不要買隨便你。」說完,他就不在意地處理起手邊雜物,看也不看身前早已呈現呆滯狀態的客人。
而何澄南才踏進店裡,迎接他的就是大老闆欺壓小顧客的戲碼,望著垂頭喪氣垮著肩膀踏出店門的男顧客,讓他忍不住搖頭歎了口氣。
「阿淨,你是想搞垮這間店嗎?」
好歹他也是西洋古典娃娃坊的出資者兼商品設計師,可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家兄弟為了賭氣把自己的心血給毀了。
「你!你今天不是和小芝約會去了嗎?怎麼還來這兒?」何淨東瞪著意外出現的兄弟,滿肚子疑問。
他瞄了眼店內古董座鐘。現在也才不過下午四點,阿澄這個花心博愛的白馬王子不陪在小芝身邊,跑來店裡做什麼?
「唉,電影散場,人自然是走了。」揮了揮手,何澄南意有所指地笑道。
「嗄?」皺起眉頭,何淨東最受不了他這個雙生兄弟老愛打啞謎。
「小芝今天和我告白了。」他淡淡地投下一顆驚爆彈,不意外瞧見對方立刻大變的臉色。
「你答應她了?」
聽聽,多麼咬牙切齒的語調!
他真心相信,如果他膽敢點頭稱是,下一刻恐怕會被自家兄弟六親不認地扁進醫院,長住好一段日子?
手足情誼微薄至此,令人不勝欷吁。
「老實說,我還來不及答應,就又被她甩了。」何澄南有些感慨地說道。
「你被她甩了?!」
如果阿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抽動的竊笑不要那麼明顯,他會努力不去懷疑自家兄弟是否在車災樂禍地嘲笑他。
「今天陪小芝看完一場浪漫的愛情電影後,她告訴我,她『曾經』喜歡過我,不過現在已經愛上另一個男人了。」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何淨東,他緩緩又道:「我想,她現在應該回到家正準備吃晚餐吧?不知道她愛上的那個男人,會不會陪在她身邊……」
話還來不及說完,何澄南不意外地瞧見自家兄弟急急忙忙扯下了腰間的圍裙,拔腿就往外跑。
「這裡就交給你了。」臨出門前,何淨東不忘丟下話。
「看樣子,連住址都調查清楚了呢!」
拿出口袋中特別替自家兄弟記下喬喜芝的租屋處地址,何澄南這才發現是自己多事了。
他那個有著嚴重攝影師職業病、老愛在暗處偷偷摸摸觀察暗戀的人,還把對方的喜好習性全都記在腦中、刻進心底的雙胞胎兄弟,早將小芝的身家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果然是個魯莽的愛情笨蛋。」含笑地搖頭歎氣,何澄南拾起他丟下的圍裙繫在自己腰上。
「今晚,只好由我來當一日店長吧。」
振興娃娃坊業績就靠他了!
*** *** ***
瞪著爐子上咕嚕嚕冒著蒸氣的鍋子,喬喜芝一邊攪動香氣四溢的咖哩,一邊失神地回憶起白天與白馬王子約會的情節。
「好奇怪……」
抬手輕撫著自己胸口,平穩的心跳讓她微微蹙起了秀眉。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自己不再因為澄南先生的出現而臉紅心跳,就連今天完成了幾個月來最大的夢想,和白馬王子單獨約會看電影,她的心情都十分平靜,平靜到彷彿只是和普通朋友聊天出遊,過去心動迷戀的感覺已不復見。
反倒是和澄南先生閒聊時,當他無意間提起雙胞胎兄弟間的年少趣事,讓她驀地想起那夜狂妄偷了自己一吻的男人,她的心才像是復活了般,也讓她真真切切體會到,她的愛情不再寄於眼前的白馬王子,反倒是被另一名黑騎紳士給掠奪、俘擄了!
正當喬喜芝在心底想得出神,久違的門鈴聲忽地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鈴——
刺耳的噪音在頂樓加蓋的小套房迴盪,她迅速丟下了手中的鍋勺,開門向外探看,以免脆弱的耳膜教那不識相的噪音摧殘荼毒。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望著外頭的何淨東,她驚訝地問。
剛剛還滿腦子都想著他,這會兒思念中的黑騎士就出現在自家門口,要她怎麼能不訝異?
喬喜芝的心情除了初見心上人的意外驚喜外,更多的是悄悄攀升而上的羞澀與喜悅。
「嗯哼,我聽阿澄說,妳終於狠下心把他給甩掉啦?幹得好,丫頭!我特地買了水果,想說順道過來獎勵妳。」拎高了手中活像年節送禮專用的豪華水果籃,何淨東搔搔下巴說道。
此刻,他十分慶幸昏暗的天色成功掩去了自己頰畔隱隱浮現的潮紅。
「甩掉?獎勵?你……幹麼送我水果啊?」
愣愣地重複他的話,瞪著黑騎士手中的豪華水果籃,她羞紅著臉兒滿是疑惑,卻在他的堅持下沒轍地收下了禮物。
一般來說,情人見面送的應該是鮮花而不是水果吧?
再說,這男人買個水果會遠從市區「順道」來她這地處偏遠的租屋處?而且,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家地址的?
「我有些話想跟妳說,一定得在這裡講嗎?」
讓我進去吧、讓我進去吧!
雙手插在口袋裡,動也不動地佇立在門外,他一個堂堂大男人眼底滿是無言的期待與希冀光彩,害喬喜芝就算想拒絕也狠不下心來。
人家都特地跑這麼遠過來了,總不好一見面收了禮就把他趕回去吧?
「還是進來吧,別讓我房東發現了。」四處張望了下,她側過身讓何淨東高大欣長的身形跨進自己專屬的小天地。
「警告你別想亂來喔!房東太太就住在樓下,一有動靜,她馬上就會上來開罵的,別給我惹麻煩。」看著他毫不掩飾俊臉喜孜孜的表情,她赧紅了俏顏不忘附加但書一條。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