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度在生死邊緣徘徊,她深知生命的可貴,可是嬌貴的小姐怎麼會懂呢?
輕聲一歎,王嫣紅楚楚可憐的說:「裕兒,我知道自己太強人所難了,這事跟妳無關,妳可以不管我的死活。」
她怎麼可能不管小姐的死活?「老爺和夫人不會答應。」
「我知道,所以這事絕不可以告訴我爹娘。」
「小姐怎麼可能瞞得了老爺和夫人?」
「蓋頭一蓋,沒有人會知道坐上花轎的新娘子是妳。」
「這……」
「裕兒,我會安排得天衣無縫,除了我、妳和翠花,沒有人會知道。」
良久,她終於點頭了,「小姐怎麼說,裕兒就怎麼做。」
王嫣紅激動得握住她的手,「裕兒,我會一輩子記得妳的大恩大德。」
「小姐言重了,若沒有小姐,裕兒早就化成一縷幽魂,小姐只要答應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老是跟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裕兒就了無遺憾了。」小姐每次鬧脾氣就不吃不喝,這實在教人放心不下。
忍不住紅了眼眶,王嫣紅無聲的道了一句「對不起」,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妳,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原本以為,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待在王府當一輩子的奴婢,沒想到,她必須冒名頂替小姐遠嫁揚州崔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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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著窗邊,崔浚恣意慵懶的斜靠在坐榻上,萬般無聊的欣賞院子裡面已經漸漸轉入蕭索的秋色,除了不時響起的咳嗽聲,四周寂靜得像個廢墟似的。
進了房間,看到主子又任性的待在他最愛的地方吹風,張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準備關窗,「大少爺,外頭風大,您這樣子容易著涼。」
「別關,你不要壞了我的興致。」其實,他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致,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早早踏上黃泉路,可他這個破身子硬是熬了二十二載,他覺得老天爺故意跟他過不去。
「大少爺別為難小的,若是教大夫人瞧見了,我又要挨罵了。」
送上一個白眼,他意興闌珊的道:「我不是常常告訴你,言語最無情了,人家說的話要挑著聽,尤其是不悅耳的話要左耳進右耳出。」
「我已經習慣挨罵了,沒什麼大不了,我關心的是大少爺的身子。」
擺了擺手,他不耐煩的說:「你別跟我嘮叨了。」
「過些日子我就不會再跟大少爺嘮叨了,這會兒您就別跟我計較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已經幫大少爺挑好了黃道吉日成親,以後有少夫人盯著您,哪用得著我來嘮叨?」
微蹙著眉,他淡漠一笑,「難道我娘以為沖喜就可以讓我的身子轉好嗎?」
「大少爺也該成親了。」
「若是大夥兒認為我應該成親,我就成親好了,不過,我這個破身子恐怕沒辦法親自去迎親。」說著,他又咳了起來。
這一次,張山二話不說的把窗子關上,他真的搞不懂大少爺的心思,「大少爺幹麼老是跟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
「生命無常,我可不想成天大驚小怪。」
「我相信大少爺只要好好保重自己,您一定可以長命百歲,至於迎親的事,二少爺會代勞,您只管待在府裡等著拜堂成親。」
「難道他們不擔心我連拜堂的力氣都沒有嗎?」
「我會在一旁伺候大少爺。」
唇角掠過一抹冷笑,他語帶諷刺的說:「總而言之,這事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是嗎?」
「大少爺什麼都別想,把身子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哪家姑娘願意嫁給我?」
「大少爺忘了嗎?大夫人在您小時候就訂下這門親事,這位姑娘是杭州王家的小姐,聽說是位才貌雙全的姑娘。」
「是嗎?我還以為是我娘從哪個窮人家買來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怎麼願意嫁給我呢?」略微一頓,他像在自言自語的接著道:「這位姑娘肯定不知道自個兒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這事小的就不得而知。」
「不過,她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這事想必由不得她吧。」崔家財大氣粗,恐怕只有官宦權貴才有膽量對抗。
「大少爺別胡思亂想,等王家小姐嫁過來以後,大少爺好好疼愛她。」
幾個輕咳,他疲倦的說:「我累了,我想歇會兒。」
「是。」張山連忙上前扶他。
「不必了。」推開張山,他步伐緩緩卻堅定的走回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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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就是大喜的日子,在王嫣紅的安排下,再加上翠花的掩護,裕兒被送上了花轎,然後在熱鬧的嗩吶聲中風風光光的嫁到了揚州崔家。
隔著紅色蓋頭,裕兒忐忑不安的等著新郎倌拿起喜秤掀蓋頭,可是等了許久,就是不見對方採取行動,不過,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就在幾步之距的前方。
「咳!」崔浚疲憊的坐在椅子上,雖然他沒有親自前往杭州迎親,可是折騰了一天下來,他已經虛弱得有如風中殘燭。
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她擔心的想掀了蓋頭過去瞧瞧,不過她還是忍了下來。
握住喜秤,他勉強撐起身子來到床沿,他總要掀了新娘的蓋頭才能躺下來。
終於,蓋頭掀了,他還來不及看一眼羞答答的新娘,一陣猛烈的咳嗽聲便從他嘴裡溢出,他手中的喜秤無力的掉落在地。
忘了羞怯,她忙不迭的扶住他,「夫君!」
身子輕顫,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香,這是從他娘子身上傳來的味道,他不禁抬頭一瞧,兩人四目相對,那雙清澈深邃的眸子教他的心房不由得震盪了一下。
「我給夫君倒杯水。」她憂心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推開她的手,他往後背靠著床柱,趁機收拾自己一時失神的思緒,「沒事,這是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