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她真的不是隨便說說。」雖然他不認為她說到做到,可是,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無動於衷,所以他一整天都關在書齋,拚命的想藉著畫梅轉移心思,然而心裡畢竟有所掛慮,最終也不過是毀了一張又一張的宣紙。
聞言,張山終於確定這件事真的跟主子有關了,「大少爺是不是說了什麼少夫人不愛聽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怎麼知道她愛聽,還是不愛聽?」
「少夫人剛剛嫁過來,大少爺就多讓她一點嘛!」
「笑話,我是個要死不活的人,她應該遷就我吧!」
「無論如何,眼前最要緊的是讓少夫人進食,否則,少夫人萬一出了什麼事,讓人以為我們崔家虐待少夫人,那可就不好了。」
「她自個兒要餓肚子,這跟我們崔家有什麼關係?」
「如今她身在崔家,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跟崔家有關。」
略微一頓,他態度強硬的說:「她受不了自然會進食,你用不著替她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呢?大夫人就是怕我們怠慢了少夫人,還特地交待下來千萬不可以讓少夫人受到委屈,這會兒發生這種事,我們可慘了。」
送上一個白眼,他沒好氣的說:「你等著瞧,明兒個一早她就會乖乖進食。」
「我們還不清楚少夫人的性子,也許她比大少爺以為的還要固執。」
「是嗎?我們就趁這個機會摸清楚她的性子好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崔浚再度移回書案後面。
「大少爺不回房瞧瞧嗎?」
「餓個一天不會死人。」
「若是真的死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擺了擺手,他厭煩的說:「你不要嘮叨了。」
嘴巴是閉上了,不過,張山還是不肯死心的站立一旁,雖然他搞不懂大少爺的心思,可是他有一種感覺,大少爺並不是真的那麼不在乎。
再度拿起畫筆,可是他惦念的人卻是「王嫣紅」,她像個幽魂似的在他眼前來回徘徊,教他根本沒法子靜下心來。
歎了聲氣,他投降了,她的目的達到了,「我去瞧瞧吧。」
「是。」張山連忙從衣架的橫桿上取來斗篷幫他穿上。
*** *** ***
瞪著裕兒,崔浚懊惱的說:「妳總是這麼固執嗎?」
回以嬌弱的一笑,太好了,她真擔心他會置之不理,如此一來,她能否繼續堅持下去就很難說了。「我認為對的事情,我就會堅持到底。」
「妳想早我一步升天,我倒是不在乎,可是若因此蒙上虐妻的罪名,那可就划不來了。」他是投降了,然而嘴巴上還是不肯讓她好過。
「我是自個兒不吃不喝,你犯不著擔心會蒙上虐妻的罪名。」
「這是妳自找罪受,當然與我無關,可是,總是有些人見不得人家好過,無中都可以生有,加油添醋也不算什麼,不是嗎?」
「你連自個兒的身子都不關心了,你還會在乎閒言閒語嗎?」
「此事關係崔家名聲,我想置之不理也不行。」坐了下來,他像個大老爺似的說:「湯藥呢?」
「我這就去膳房幫你熱湯藥。」她急忙站起身,卻忘了自個兒因為一天沒有進食渾身無力,若不是崔浚手腳夠快,她已經摔倒在地了。
「對不起,我這會兒一點力氣也沒有。」她輕輕扯動唇角擠出一個笑容。
瞪了她一眼,他回頭喚道:「張山。」
頃刻,張山走了進來,「大少爺有何吩咐?」
「你去準備一些吃的過來。」
「是。」張山笑盈盈的轉身退了出去。
歎了聲氣,他扶起她坐回椅子上,「夜深了,今晚的湯藥就免了。」
這會兒她連走出房門口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上膳房熱湯藥,反正她已經達到目的了。「今晚可以免了,可是從明兒個開始一次也不能免。」
「妳可知道那些湯藥有多苦嗎?它們對我而言不過是活受罪。」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像在撒嬌。
「良藥苦口。」
「雖然我答應用湯藥了,可是我有個條件,若不是妳熬的藥,我可是不喝。」他的妥協全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她偷懶一次,他就免受一次罪。
「我不會偷懶。」
「妳別高興得太早,那些湯藥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
「你老是把那些湯藥倒掉,那些湯藥又怎麼可能幫助你?」
「我就是知道,所以妳別抱太大的期待。」他只有當著他娘面前喝過幾次湯藥,之後,每次湯藥都變成花草的養份,既然他連命都不想要了,又何必為難自己?
歪著腦袋瓜瞅著他,她巧笑倩兮的道:「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打賭?」
「一個月後,若是那些湯藥真的可以幫助你,無論是否由我為你熬藥,你都得喝了。」若是她的身份不幸曝了光,她就不可能再為他熬藥了。
若有所思的皺著眉,他像是在盤算這個賭注是否划算,須臾,他反過來一問:「如果對我無益,妳就不會再逼我喝湯藥了是嗎?」
「既然對你無益,我又何苦勉強你?」
「好,我跟妳賭了。」
「我們打勾勾。」她伸出手,他也爽快的伸手跟她打勾勾。
這時,門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張山端著幾盤點心走了進來,「少夫人,時候不早了,我只能弄到幾道點心,您先將就著用吧。」
「謝謝,有得吃就好了。」
「張山,你可以回房歇著了。」
「是。」張山樂的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離開之時,他體貼的順道帶上房門。
瞧她那副嘴饞的樣子,他眼中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溫柔,「吃吧。」
點了點頭,她抓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邊咀嚼邊笑著說:「好吃!」
「這會兒給妳吃什麼,妳都會說好吃。」他是怎麼了?他竟然覺得她吃東西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這真的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個?」她隨即抓了一個包子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