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才大婚……」康熙亦是有所顧慮。
「臣無所謂。」
得不到她,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她偎在巽帕的懷裡。只要不讓他見到,或許心便不會痛。該死,當初何必要賜婚?倘若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又何必當初?
原本是打算與她長相廝守,能夠一輩子守護著她,想不到他現在卻必須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她,逼迫自己遠走他鄉。
他不是不明白榮微的顧慮,但是他管不了那些,得不到她,他才不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朕不以為你可以擔此重任。」康熙挑起眉睨著他。
「難道皇上是認為,以臣的罪身不足以領兵上天山?」他咬緊牙關,怒眼瞪視著他。
他曾經是他最尊崇的主子,但是他卻是傷他傷得那麼重,讓他再也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不管多倫王府往後會如何,不管玄燁會如何懲治他的無禮,他全都不管了,倘若可以的話,若是給他一刀的話,或許他還會感謝他的憐憫!
「放肆!」
玄胤未經通報,一個箭步擋在巽幀的面前,大手揚起隨即落下,一陣刺麻的痛楚火辣辣地在他的臉上燃燒。
「是誰准你在皇上的面前恁地造次?」在玄燁動氣之前,玄胤先懲治巽幀一番,否則若是惹火了玄燁,豈只是一個巴掌可以了事?
巽幀微挑起詭邪隱晦的眼眸直視著玄胤,大手隨即抹去唇邊的血。「臣不過是想要皇上給個明白。」
他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不惜出賣玄胤所有的消息,甚至是玄熒、玄燮的事情,讓他可以收服先祖破碎的魂魄,而他卻這樣對他?好一個恩將仇報的主子,居然是這樣子賞賜他的!
他不需要封爵、賜地,他不過是希望他可以將榮微賞賜給他,然而他卻將榮微賞給了巽帕,賞給了他那體弱多病的兄長!
「住口!」玄胤氣急,揚起手欲再給他一巴掌,卻被巽幀緊緊地擒住手。
這是怎麼一回事?
玄胤錯愕地注視著他,大手居然掙不開他的箝制;這是巽幀嗎?他知曉巽幀功夫了得,內勁驚人,不過巽幀一直未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現,現下一試,果真是不同凡響,不過,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總讓他覺得有點詭異?
不像,他一點都不像是巽幀!
「怎麼一回事?」玄煚、玄熒、玄燮一起進入養心殿裡,狐疑地望著眼前的情景,這樣子瞧起來……像是玄胤擒住了欲刺殺皇上的刺客,可這個刺客瞧起來……咦,這不是巽幀嗎!?
「臣要皇上給臣一個交代!」巽幀邪鷙地瞪視著一直站在一旁的玄燁,俊臉噙著懾人的冰冷氣息。他原本是想要壓下體內狂噬的鬼魅,然而一見到玄胤,再見到他們幾個,體內浮亂詭邪的鬼魅便在體內竄動著,令他無力壓抑。
***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莫不為他的舉止嚇出一身冷汗,向來嬉皮笑臉的巽幀,在他們的眼中是極可愛的小弟,以往是一起長大的弟兄,從來不曾見他寒著一張臉,況且,還是在皇上面前。
「你要朕給你什麼交代?」康熙挑高眉凝視著他。
「臣只想要領兵天山,求皇上給臣一個機會。」他緊咬著牙,熾烈的怒火沿著緊密的牙關竄走。
「你手下可有兵權?」康熙邪氣地笑著。
「求皇上賜兵權!」
他抬起魔魅的黑曜眼瞳直視著他,更是緊緊地握住玄胤的大手,心頭那一抹邪恣狂狷的火侵蝕著他的理性。
「你是想造反不成?」康熙斂笑地對著他,王者威嚴懾心。
「臣……」他一時語塞,怒眼瞪視著他冰寒的臉,幾乎控制不了狂烈的野性,亟欲撕裂他那一張該死的臉。
「夠了!」玄胤猛地甩開他的手,轉而對康熙道:「皇上,巽幀是喝醉酒了,遂……」
「我根本沒有喝酒,如何能醉?」
巽幀猛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康熙,眾人見狀,莫不護在康熙的面前。
「退下!」玄胤望著他,感覺他像是個陌生人一般;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竟然能夠讓巽幀露出肅殺之氣?
「唷,全都成了他的走狗了?」怒氣一絲絲地吞噬著他的理智,狂燃的烈火衝向他努力鎮壓的無形鬼魅,迫使他毫不理睬眼前這些人,仍是步步走向前去。「你可知道他是怎麼對待你們,又是如何算計你們,讓你們愚蠢地順著他設下的圈套,走入陷阱之中?」
「巽幀,你在胡說什麼?」瞧他這麼一說,連玄胤也慌了。
難道他不知道他現下的態度和他所說的話,都足以讓皇上宣判他的死刑嗎?
「我胡說什麼?」他妖詭地狂笑,冰冷如寒夜星辰的厲眸裡毫無笑意。「我告訴你們,他為了要收回分散在你們體內的先祖魂魄,讓你們各自遇上一個可以鎮壓你們的女人,再讓你們受盡折磨,好讓你們可以對他俯首稱臣,而我……則是他身邊的密探,將你們的一舉一動全數告知他,好讓他可以想出對策。」
他不在乎了,絲毫不在乎他們怎麼看待他,反正他們不過是他想得到榮微而利用的棋子罷了;既然得不到榮微,他便要毀掉這一切!
「這……」眾人驀地望著皇上。
康熙慵懶地笑著,絲毫不以為意地道:「確實是如此,否則朕又怎會在你們年幼的時候便讓你們待在一塊?而且……」他將目光拉回到巽幀的臉上,「朕是故意賜錯婚的,如何?」
眾人愕然,卻說不出一句斥責的話,更無法替巽幀喊冤,畢竟他們都已臣服在玄燁之下,為人之僕,豈敢道主子之惡?
「你!」巽幀猛地暴喝一聲,淺青色的蟒袍凜凜飄動,霎時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勁令整座養心殿微微晃動。
果真如他所想、果真如他所想,他是把他當成了棋子,待他無用之時,他便要將他推到一旁去!那麼,這些日子以來,他所做的事情又代表了什麼?全都毫無意義又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