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保護皇上,更是為了保護我自己。」那老者徐徐地說著,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皇上切記,將這玉鏡交到待會兒出生的阿哥身上,切記……」
老者話未說完,已然化成紅光消逝,而順治登時自夢中驚醒。
「是夢?」順治自案上抬起頭,撫去額上涔涔的汗水,卻突地發現手中正拿著一面與夢境中一模一樣的玉鏡,他不禁為之愕然,此時遠處傳來陣陣慌亂的腳步聲,自宮外大聲地喧囂進宮內。
「皇上,賢嬪妃生下阿哥。」御前太監方由賢嬪妃那裡聽到消息,便連忙通報傳喜訊。
「阿哥?」猶如巨石落地,方才夢中的對話令順治驚愕不已,呆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來人,將這玉鏡送至賢嬪妃處,賞給朕的阿哥。」
御前太監立即上前領過,欲轉身離去時,又被順治急急地喚住。
「替朕傳算子太師傅,朕有話要問他。」
這一切來得太詭異,令他難以面對,但他還是得理清這一切。若這「怨氣」將危害他,他倒不以為意;但是若將危及他的阿哥,他豈能因一念之差而落得千古恨?
第一章
康熙二十一年
「賀喜萬歲爺,現下總算是將那破碎的魂魄全都收回來了。」養心殿外,冰寒刺骨的風輕拂著,絲毫不影響巽幀愉悅的心情,他噙著笑,毫不在意自個兒現下的模樣有多麼諂媚。
想不到在這元旦大典甫過幾天,竟讓皇上將所有的魂魄全都收回來了,現下他只等待時機成熟,等著皇上為他賜婚,等著他得到他應該得到的賞賜。
為了成為皇上的心腹,他不惜出賣自個兒的兄弟,只為了一個她。只要能夠得到她,要他昧著良心做出任何事情,他亦無悔。
「這魑魅魍魎能夠收回,巽幀,你可是一大功臣。」康熙淡笑著,睿智的黑色眼瞳漾著笑意。
「臣不敢居功。」他得體地答道。
他不要封號,不要賜地,只求皇上能夠把她賜給他,為他在姻緣簿上點上一筆紅線,可以同她共結連理。
「巽幀,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像你了。」他摸索著手中的玉鏡,笑睨著他。
「臣惶恐,不懂萬歲爺的意思……」巽幀斂起笑,邪魅的眼瞳自捲翹的眼睫下偷覷著他,城府深沉地猜測著他的用意。
儘管他貴為多倫王府的二貝勒,能夠受到皇上的青睞,與身為醇親王的玄胤一同在毓慶宮伴讀,但即使是如此,亦不能夠洗刷掉他身上罪犯之後的氣味,更難以讓他得到她心怡已久的女子。
是的,皇上收服的破碎魂魄,正是他的外祖多爾袞。當年外祖猝死在馬下,被術士斷為不祥魂魄,即會影響到大清朝的血咒,而原先下令拆外祖宗祠的先皇,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更是殲滅了外祖一派宗室子弟,而他多倫王府卻因戰前有功,苟延殘喘留下血脈。
儘管他在宮中受到重視,但是這不代表他的身份受到重視,在眾多貝勒、王爺之中,他仍是背負著罪愆,是眾人欺凌的對象,倘若不是皇上的賞賜,只怕在這個京城早已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遂他必須為皇上效勞,即使要他出賣任何人,甚至是外祖破散的魂魄,他亦要得到皇上的賞識。這麼一來,他便可以得到那鍾愛的人兒!
「巽幀,朕還以為你會懂得朕的想法。」康熙淡笑著,對於他,或許是打小一起成長之故,對他的個性總可以摸個七、八分,自然曉得他的想法。
「臣怎能猜得中皇上的想法,況且……」巽幀狗腿地說著,驀地見到一道破天碎宇的刺眼燦爛光芒自皇上的身後掠過,凌駕著猩紅色的雲層狂肆地飄落在暗宇的另一頭,絢爛歸於平淡,繼而隱沒在黯沉的天邊。
那是什麼?巽幀震愕地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事,難道……
「皇上,請盡快入殿內,這掃把星掠過,必有不祥之事。」巽幀顧不得禮儀,拉著皇上便往殿裡頭走,顯然忘了誰是臣、誰是君。
「巽幀,這可不是不祥之兆,你多心了。」康熙笑著,瞇起眼眸注視著星辰掠遇長空劃下的火紅痕跡。
「但是……」
「國之將滅,必有妖孽,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康熙淡笑著。「既然妖孽已被朕所滅,這劃天而去的星必是興國之星。」
巽幀不解地注視著他,心裡不禁疑問——這掃把星掠過,不管是哪一個觀天象的卜者,皆知是不祥之徵兆,為何……
「巽幀,朕答應你的事,你用不著擔憂,朕……一定會給你應有的賞賜。」他的話語一轉,轉而面向巽幀,眼眸裡淨是笑意。
聞言,一頭霧水的巽幀猛地回過神來。
儘管不懂皇上話中的意思,但他知曉他想要的東西即將得到。
***
康親王府
「巽幀,這樣子不太好吧?」
一聲嬌軟羞澀的女音自康親王府西廂房裡傳出,帶點抗拒,然而更多的喜悅放肆地吸引著巽幀。
「答應我吧,微兒……」他輕啄著她細滑如雪的香頸,大手放肆地拉開她的圍帶,扯下她右襟上的扣環。
她是多麼令他心神嚮往的人兒,是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是他可以忘記仇恨伏在玄燁麾下,成為他差遣的奴僕,甚至危害自家兄弟,就只為了她!
自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便決定他要的人便是她了,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再也進不了他的眼,更遑論是進入他的心。為了她,儘管心中有訴不盡的怨恨,但他可以為她隱藏所有的仇恨,只因她是康親王府的格格,是他這個罪犯所匹配不起的女人,遂他必須提升自己在玄燁心目中的地位,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
「可……可是……」榮微推拒不了他,只能不斷地將身子往後挪,然而卻避不過他強勢地索求。
「你不用怕,皇上已答應我,願意替我賜婚,讓你下嫁於我……」他粗嗄地低語著,摟住她柔軟的身子,像是獲得了想望已久的至寶。儘管迫切渴求,但仍是那般地輕柔,像是怕將她給碰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