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迸射冷厲光芒的眼瞳直視著身旁趴伏在地上的榮微,望著她氣若游絲地喘息著,體內嗜血的鬼魅不斷地暴動著。
該死,他們怎能那樣對待榮微?他們怎能這樣對她?
他暴喝了一聲,雙臂猛地向內扣緊,亟欲掙脫玄熒和玄燮的箝制,一旁的玄胤和玄煚見狀,不禁也運勁與他體內狂恣的內勁抗衡。
「幀兒,不得無禮!」老福晉見狀,連忙衝到他的身旁制止他。
她再怎麼猜,也沒猜到榮微這個女人居然對巽幀影響如此之大,竟然可以讓他犯下這等大錯!
「好,既然你說朕沒有審的話,現下便讓朕來審吧!」康熙慵懶地托腮,望著殿下的人。「烏拉氏,你上前同朕說明白。」
「罪婦叩見皇上福安。」老福晉走向前去,跪在地上,抬起憔悴的臉道:「稟皇上,這所有的事全都是榮微一人所為,與巽幀無關,還請皇上明察。」
「朕自會明察。」他仍是不改笑意。「榮媚,你向前說明白。」
榮媚聞言,儘管全身抖顫,仍是鼓足勇氣往前走了一步跪下。「皇上,多倫王府大貝勒的死因乃是藥汁遭人下毒,而大貝勒所喝的藥汁皆出於榮微之手,下毒之人除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這是她選擇的路,儘管險峻,她仍是執意往下走;她要巽幀,她絕對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即使是榮微,她亦不讓。
她不會忘記榮微帶給她的屈辱,更不能容忍她嫁給了巽幀,然而他的心中卻沒有她,她不僅得不到他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儘管她隨侍在他身邊,他的眼卻永遠直視著榮微,全然當她不存在似的,讓她飽受冷落的滋味,受盡寂寞的折磨,直到她忍無可忍。
她再也無法容忍這一件事情,她絕對不原諒他,更不會原諒榮微!
「巽幀,如此一來,你還能說她無罪?」康熙沒再看向榮媚,逕自盯著巽幀,扯出慵懶的笑。
事情到了最後,總要有個決定的,是不?
「我可以證明榮微根本沒有機會下毒!」巽幀吼著,想要擺脫箝制,卻又被壓制著無以動彈。
「不妨說說看。」
「因為那一晚,榮微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下毒。」巽幀恨恨地道。只要能夠保住榮微,他可以捨棄他的身份和地位。
「她待在你房裡?」他的眸色猛地一黯。「巽幀,朕已經對你說過了,大清自入關以後,便已不允弟娶兄嫂,父娶子媳這種丑例,你為何不聽朕的話,難不成你是想逼朕抄了多倫王府?」
「倘若不是你賜錯了婚,這些事又豈會發生?」他暴喝了一聲,魔魅的眸底迸射出血紅的光芒。「或許……這亦是你的詭計,這只是你想要藉機滅了先祖血脈,而湊巧拿我開刀罷了,說不定巽帕身上的毒亦是你派人下的,畢竟這些事……在不久前,你也曾經要我做過!」
「巽幀!」玄胤趕緊制止他。「你不要忘了,上一回你刺殺皇上,皇上已饒了你一命,你現下又……」
「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他怒瞪著玄燁,噙著妖詭攝魂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倘若不是他,我今日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而我相信這一切全都是他的詭計,不過是他用來除掉多倫王府的借口罷了!」
他早該想到了,自他賜錯婚時,他便應該覺醒,為何他卻愚蠢地等到事情發生而苦無良策解決?
哼,會有什麼良策?他是蓄意滅先祖血脈的,即使他想逃也逃不了的,不過在他殺他之前,他一定要保住榮微,只要榮微可以全身而退,即使要他以命相抵亦值得。
「你猜對了,朕就是不允許多爾袞的血脈綿延下去,持續著醜陋的惡習,且無恥地搶奪自個兒的兄嫂。」康熙笑得恣情,「朕就是要滅了多爾袞一脈,甚至連榮微腹中的孩子,朕也不留!」
「你——」他為什麼會知道榮微有了孩子?
等等,他說這一句話的意思是什麼?難道他是想殺了榮微,連同她肚子的孩子一併殺死!?
「皇上!」老福晉偕同榮媚驀地跪在地上,沒想到告這一個御狀,竟會演變成這樣的下場。
「殿前侍衛,將殿前的罪婦押下,推出午門!」康熙無情地下旨。
「不!」
巽幀肝膽欲裂地望著殿前侍衛無情地拖起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一臉憔悴得令人心疼的榮微,望著她噙淚的迷濛水眸悲楚哀惻,望著她淒美而惑魂地勾起他們初見時的甜柔笑靨,心不由得重重撞擊,雙手止不住地狂顫,體內蟄居已久的魔魅瘋狂地竄動著,像是在找著出口,猛烈地撞擊著他的靈魂。
「不……」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殺榮微,怎麼可以殺了榮微?
望著她愈行愈遠的身影,巽幀怒紅了妖異的眼眸,雙臂同時拉扯著四個人的力勁,熾燙而兇猛的內勁陣陣鼓動著心跳,任由暴烈幽詭的鬼魅霎時衝出他的體外,掙脫了四個人的箝制!
「巽幀!」
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喊著,望著他行如鬼魅地往前跳躍,直撲殿堂,雙手交叉揮動,擒住了護衛玄燁的殿前侍衛,只見他的大手扣緊,兩名殿前侍衛立即血濺當場。
「你想造反?」康熙難得地斂起笑。
「我只想殺了你!」他握緊拳頭往前擊出凌厲的氣勁,只見玄燁靈活地閃過,而氣勁全數落在須彌寶座上,須彌寶座瞬即化為碎片。
「難道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康熙挑釁地問道。
巽幀的意志瞬地回到體內,猛地回頭,卻見榮微不知何時被押到殿前,散著一頭原本烏如檀木的雲發,睜著一雙哀楚不已的水眸直盯著他。
康熙見他怔忡了下,隨即拿起玉鏡擊往他的罩門,準備吸取依附在他體內的主魂,卻見他詭邪冷鷙地回過頭。「你太天真了!」
巽幀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玄燁的喉頭,望著殿前侍衛道:「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