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多情,所以才放不下四年前的事,無法原諒自己,在心門外築起銅牆鐵壁,任誰也穿不透。
只是,這樣的固執傷人也傷己啊!
「臭小子,他早晚要後悔的。」老夫人喃喃的說著,讓丫鬟們扶著走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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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中賓客雲集,喜樂悠揚,每個人均笑意盎然,衷心的向邵尚書道賀。
「恭喜、恭喜,今天是令嬡的好日子,邵大人好福氣!」
「可不是,得此乘龍快婿,夫復何求。」
「淮遠侯不但是年青才俊,更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前途無量呀。」
「是啊!邵大人真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一向好客,交遊廣闊的邵尚書咧開了嘴高興的笑著。「同賀、同賀,謝謝各位、謝謝各位!」除了道謝,太過興奮的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奇怪,時辰不是快到了嗎?怎麼還沒有看到新郎?」邵夫人看看高掛天空的太陽,不禁皺眉,小聲的在丈夫耳邊詢問。
一直沉浸在快樂氣氛中的邵尚書,聞言也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色。是啊,照理說迎娶的花轎早該到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也許是稍微耽擱了吧。」他低聲的回道。「畢竟咱們兩家都不是尋常人家,這等大事馬虎不得,你還是去瞧瞧女兒,看她準備好了沒有,先教她下樓,莫讓新郎等待。」
「我曉得,就知道你寵女婿,看他將來怎麼孝順你。」邵夫人笑罵一句,轉身離開。
她穿過長廊,來到女兒的繡樓。這裡也是紅燈喜幛,佈置得滿是喜氣。
「芊兒?」她推門入內。
「娘,芊兒在這裡。」一道溫婉的聲音從屏風後頭傳來。
邵夫人繞過屏風,看到已經穿戴好鳳冠霞披的女兒正端坐在銅鏡前,彩雲正為她做最後的檢視。
這個女兒一直是他們兩夫妻的驕傲,是他們從小呵疼在手中的明珠。大紅喜服穿在她纖瘦的身上,越顯現出她白晰的肌膚和娟秀的容貌。
「我的好女兒,你真是漂亮。」邵夫人既感動又不捨的拉著她的手說。
「娘笑話芊兒了。」芊芊含羞帶怯的低下頭。
她知道在父母的眼中,她是最美、最出色的,就不知在旁人的眼中是否也如此。
「娘,他……到了嗎?」她低聲詢問。
「還沒。我的芊兒忍不住要見未來的相公了嗎?」邵夫人調侃著女兒。
芊芊一陣嬌羞,不依的喊了一聲,「娘。」
「好好好,娘不取笑你。新郎是還沒來,可是我看也差不多快到了。你爹教我帶你先下去等著,免得新郎來得晚,你又下樓得遲,誤了吉時可不好。」
照理說是不應該如此的,待嫁的新娘理該留在房中,等待媒婆來攙扶才對,可是今天卻凡事不對勁,不但新郎遲遲末到,連身為媒人的齊夫人也不見人影,教人覺得今天的情況透著一絲怪異。
芊芊聞言,稍稍猶豫了一下,但仍乖順的讓母親蓋上紅蓋頭,接著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蓮步輕移,讓娘親和彩雲攙扶著走下樓。
內心說不出的情緒紛亂,既安慰自己覓得良緣,卻也不捨生養她、疼她如性命的爹娘,以及這座住了十幾二十年的繡樓。
淮遠侯徐慕陵,這個男人的面貌她從未見過,但由於時常從爹和露兒的口中聽聞,她對他已算十分熟悉。
聽他們說,他是個才華洋溢、人品出眾的男子,從未聽說他在花街柳巷中流連,且為人睿智聰明,談笑間便能為皇上解決繁瑣的難題,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也是京城各家名媛心目中的佳婿人選。
只是,像他這般超凡脫俗的男子,會喜歡上她這樣一個養在深閨,不知世事的女子嗎?
她有些不安、害怕,擔憂自己會令他失望。
移動的蓮步因為不安而顯得虛浮,若不是有娘親和彩雲扶著,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轉身逃回繡樓。
「夫人,小姐,姑爺來了,來了!」一名在前廳的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來。
「總算來了。」邵夫人放心的一笑,腳步加快了些。
那丫鬟跟在她們身後,突然冒出一句,「可是……沒有花轎。」
這下,前頭三人的腳步倏地一頓,都莫名所以的回過頭來。
「新郎不是來了嗎?」邵夫人不解地問。
丫鬟再次點頭,也是一臉疑惑。「新郎倌是來了,可是沒有敲鑼打鼓的迎親的隊伍,也沒有抬新娘的花轎,就只有他單獨一個人。」
「那老爺有沒有說什麼?」邵夫人顯得有些不安。
「奴婢不知道。新郎倌一到門口,老爺就急著教我來請夫人跟小姐了。」
「怎麼會這樣?怕不是有什麼意外吧?」邵夫人一說完,就急匆匆的領著丫鬟先行往大廳走去。
「小姐,怎麼辦?」一旁的彩雲問道。
芊芊沉吟了會兒。「去看看再說。」她輕輕的掀起蓋頭,朝大廳的方向走去。
兩人才剛走近大廳,就聽到邵尚書的咆哮聲。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次!」
「我說事非得已,請尚書大人見諒。」一道凝重、洪亮且不失尊貴的聲音響起。
乍聽到這個聲音,芊芊的心陡然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下。
「什麼叫事非得已,你當婚姻是兒戲嗎?」邵尚書氣得渾身顫抖,全身寒毛豎立。
「就因為不願是兒戲,所以恕徐某不能應允這門親事,娶貴府千金為妻。」徐慕陵倨傲筆挺的站在人群中,不卑不亢的道。
他如刀斧雕琢的冷峻臉龐上沒有一絲愧疚和歉意,反而像是宣告命令一般。
「賓客臨門,迎娶當日你才說要退婚?淮遠侯,你這豈不是欺人太甚?」天下從未有如此荒唐的事!
他的目中無人幾乎讓邵尚書氣炸了。
「我說過了,事非得已。至於這段日子邵府籌備婚事的一切開支,淮遺侯府願意加倍賠償,這樁婚事就此作罷。」徐慕陵再一次冷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