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有人掩護你落跑,省得丟臉?」
怡女的慘狀讓夷南看得膛目結舌,彷彿瞧見成群烏鴉開始繞著他嘎嘎叫。和他熟識的電台同事雖然不明白怡女和他的關係,但猜測大概又是他惹出的爛桃花,故意湊近笑問了那麼一句,讓他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
「妳還好吧?站得起來嗎?」
夷南連忙上前探問跌坐在地、一身狼狠的怡女,這才發現她不但被破掉的酒杯劃傷了,腳也輕微扭傷。
「對不起,你裝作不認識我好了……」
看見眾人的眼光集中在她身上,還竊竊私語,怡女又窘又難堪,更覺得自己給夷南丟盡了顏面,輕推著他,要他離她遠一點。
「妳真的當我的良心被狗啃光啦?」
夷南拿了手帕讓她按著傷口,不再多說什麼,一把將她抱起,直接離開會場。
「夷南哥,對不起。」走進無人的電梯裡,怡女在他懷中羞澀輕語。「好不容易你才決定跟我約會的,結果還沒開始就被我搞砸,我其是笨手笨腳!你一定很生氣吧?」
「妳都那麼慘了,我怎麼氣得起來?」夷南輕柔地抱著她,對她有慚愧,也有不捨。「傷口很痛吧?我帶妳去看醫生好了。」
「不用啦!」她連忙揮手拒絕。「一點小傷搽搽藥就好了,不要花那種冤枉錢。」
「那我訂間房讓妳洗個澡、休息一下再回家。」
「不用啦,那也要花錢──」
「妳看妳這一身,不換下衣服,人家還以為是發生兇殺案呢!聽我的就是了。」
怡女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奶油和紅酒污漬,再看看走出電梯後,旁人側目打量他們倆,的確是很尷尬,也就依了他的意見。
「妳先洗澡,我去買套新衣讓妳替換。」
訂好房間,夷南將鑰匙遞給她,再去飯店附近的服飾店替她挑衣服。
本來只想買一套讓她有得替換就好,可是等他走出服飾店,手上卻拾了兩套家居服、一套外出服,隨隨便便就花了他將近一萬塊。
沒辦法,老看她穿著那些俗又有力的衣服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簡直就是在謀殺他的眼睛,本來以為她那是與生俱來的鄉巴佬氣質,沒得救了,沒想到今天打扮起來,還挺有幾分魅力。
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花點錢讓怡女打扮得賞心悅目些,身為未婚夫的他也才有點面子嘛──
「不對,我在想些什麼?真是的!」
他邊走邊皺眉嘀咕。難道「近水台先得月」這句話真的有點道理,一開始明明巴不得能跟鐵扇公主借把芭蕉扇,把怡女搧得有多遠就多遠,現在不但已經開始習慣家裡有個她晃來晃去,也開始在意起她的穿著打扮得不得體,偶爾還不小心真的以她的未婚夫自居──他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了?
「對不起,你裝作不認識我好了……」
這句話突然在夷南腦中響起,像有人拿了根針往他心窩上一扎似的,胸口頓時隱隱作痛。
他還記得怡女說這句話時的神情,那無辜、害怕又擔心他受牽累而丟臉,偽裝堅強地推開他的舉止,真的教人於心不忍,更放心不下,讓他顧不了那麼多,只想立刻帶她遠離那些沒同情心又幸災樂禍的旁觀者。
那一瞬間,他真的捨不得她:
「不行、不行,事關我的戀愛自由和終身幸福,我怎麼可以那麼容易心軟!」
他說完才注意到這些自言自語引來側目,糗得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返回飯店,再也不許自己胡思亂想。
跟飯店借了醫藥箱,簡單地幫怡女包紮傷口,還餓著的兩人趕在客房服務截止前叫餐填飽了肚子,這麼折騰一番再搭計程車回家,早已是深夜了。
「哇!」
夷南才覺得這麼晚了家裡還燈火通明有點怪,沒想到一抱著扭傷腳的怡女踏進客廳,就聽見眾人嘩然。
「奇怪了,怎麼大家都還沒睡?」
君戎賊兮兮地代表眾人回答:「因為聽說你今天要跟怡女約會,意芯又把怡女打扮得艷光四射,所以我們在猜你會不會一時意亂情迷,就和她留在飯店過夜嘍!」
夷南自眼一翻。「你們會不會太無聊了?」
意芯狐疑地盯著他們倆。「二哥,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怡女為什麼又換了一套新衣服?還有,她手上抱著的那袋東西又是什麼?」
抬女馬上甜笑代答:「這是夷南哥買給我的另外兩套新衣服。」
「三套新衣服?」君戎曖昧地笑瞅著夷南。「二哥,怎麼突然那麼大方,一口氣送三套?該不會是你終於頓誤了什麼叫『姻緣天注定』決定跟怡女在一起了吧?」
「你少胡說了,那是──」
「啊──」夷南正要解釋,怡女的衣袋裡忽然掉出一樣東西。「意芯,幫我撿一下好嗎?」
瞧她那麼緊張,意芯幫她撿起後好奇的攤開一看,竟是條染有血漬的絲白手帕。
「嘿、嘿。」意芯以為是自己的詭計得逞,奸笑地問:「怡女,這條手帕是怎麼一回事啊?他是不是『欺負』妳了?」
耿直的怡女羞答答地忙搖頭。「沒有,夷南哥今晚對我溫柔體貼,一見我流血就用這手帕幫我擦,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今晚他對我的好,所以我想把這條手帕留下來做記念。夷南哥,可以嗎?」
「呃,不過是一條手帕,妳想要就給妳吧!」
夷南沒想太多便答應她,將她送回客房再出來,發現一室靜默中,大家全用詭異的眼光盯著他瞧:
「幹麼?」這些人今晚中邪了嗎?
「要改口叫二嫂嘍!」
在君戎率先高喊一聲後,老三成允紅著臉起身回房了。
伯愷皺眉輕咳一聲。「我想,可以看黃歷挑日子了。」
意芯笑歪了,立刻點頭附和。「婚禮要趁早,搞不好怡女肚裡都有小寶寶了!」
「什──什麼小寶寶?」夷南這才明白大家想到哪裡去了。「嘿,你們全想歪了!我根本沒把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