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認真——知道在他鎖在錄音室裡或是睡覺時,最恨電話打擾。她便開始主動幫他接電話,向鄒明璃或團員交代他的行蹤。
她很勤奮——她打算去學開車,免得每回在地下室送他坐上計程車時,他在車邊對她的吻別,老讓她臉紅。
她學了好多好多,因為她每對他多付出一分,她就能更加體會到他先前的用心良苦。他是那麼的希望她能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度過生命裡的分分秒秒啊。
這一日,夏欣月在頂樓種植著最後一部分的草皮,完全沒聽到樓下的開門聲。
「哈哈——」
「你剛才的走音實在夠勁爆……」屋內的喧嘩聲讓夏欣月起身,走下了閣樓樓梯。無預警地看到雷戰身後黑壓壓的一夥人時,她嚇了好一大跳。
「抱歉。我忘了先打電話回來告訴你,團員們要過來聊聊。」雷戰看著她緊張的臉孔,聲音也隨之變得低沉了。
團員們全都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
「大家請進。」夏欣月怯怯地對大家微笑著,努力地想表現得自在些。
「大嫂,打擾了。」團員們安靜地走了進來。
「你們吃飽了嗎?」她鼓起勇氣再度和大家寒暄。
「吃飽了。」團員們有志一同地回答後,室內又恢復成了一片尷尬的靜謐。
夏欣月站在原地,因為心急,而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去切點水果吧。」雷戰建議道。
「好。」夏欣月點頭。
「不用了,我們很飽啦。」鼓手說道。
這下可好了,夏欣月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想吃水果不行嗎?」雷戰瞪了鼓手一眼,嚇得他趕緊閉嘴之餘,還不小心咬到舌頭,痛嚎出聲。
夏欣月望著雷戰皺擰的眉頭,她在心裡替自己加著油!他的朋友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啊,她怎能不努力打破僵局呢?
「冰箱有啤酒,你們隨便拿。我到溫室裡種花,不打擾你們了。」她走到雷戰身邊,柔聲地交代道。「你下回記得要先打電話通知我,這樣我才可以先幫你們準備一些小菜。」
雷戰鬆了口氣,二話不說,就把她拉進懷裡給了一個大擁抱。
「大嫂,我們來家裡,會不會吵到你?」鍵盤手問道。
「不會的,只要你們不嫌我無趣就好了。」夏欣月低聲說道。
「大嫂,上回老大叫我們幫你買的那一堆流行音樂裡,你有沒比較喜歡哪幾張,我再去幫你買同類型的作品。」貝斯手笑咪咪地問道。
「竟然敢對我老婆獻慇勤!」雷戰立刻扔過一記白眼。
「我覺得『蘇打綠」滿好聽的。」夏欣月主動地說道。
「什麼蘇打綠!你居然在老公的樂團面前,稱讚其他團體!」雷戰哇哇大叫著,眼眸卻含著讚許的笑意。「放張『蘇打綠』來讓我們聽聽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然後,去做你的事吧。」
夏欣月放了音樂,跟雷戰及團員揮揮手後,她帶著自己的果汁回到了溫室。
不管飛行還是蹉跎
都仍是自己的生活
煩惱不會憑空
不如捕捉笑聲塗上耳朵
換一個輪廓 快樂比較多 放自己好過 (詞:吳青峰)
當蘇打綠男主唱的中性嗓音,在小提琴和鼓聲之中,清脆地高唱完「飛魚」之後,頂樓上的夏欣月也正站起身,洗淨了手。
她滿意地看了一眼佈滿了朝鮮草、波斯菊與鮮黃大菊花,還有一汪荷花池的繽紛頂樓,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走下了頂樓樓梯。
他……他們在做什麼!
一群喝醉的團員,正高舉著雙手圍著客廳沙發,歡呼吆喝地跳著原住民的舞蹈。
她抿著唇笑,笑得差點滑下樓梯。
「大嫂過來一起跳!」鼓手先過來拉人。
「我……不會。」夏欣月連忙用眼神跟雷戰求饒。
「沒關係,這群傢伙喝醉了之後,明天就什麼事也不記得了。」雷戰邊說邊捏了下鼓手的胖臉頰。
「老大,幹麼捏我?」鼓手凶神惡煞般地單手插腰瞪人,看起來頗有三姑六婆的架式。
「小胖,你停下來不跳,我們怎麼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啦!」貝斯手哇哇大叫地動手搶人。
於是,一群大男人又繼續進行著他們滑稽的舞蹈。
「我以為喝醉的人,都很兇惡。」夏欣月抿著唇,卻還是壓不住眼底眉梢的笑意。
「我們這群正好是屬於喝醉之後,人畜無害的那一類。」雷戰笑著倒在沙發裡,當然是抱著她一起。
「他們的太太呢?」
「在家裡。」看到她不理解的目光,他只好老實招認。「我嫌女人愛聊八卦,所以從不許他們攜家帶眷出場。」
「我也是女人啊。」她責怪地瞥他一眼。「你不一樣。你如果肯對我多說上幾句話,我都很想痛哭流涕咧。」
此時團員們鬧累了,一個一個地倒在地上,很快地便鼾聲四起了。
夫妻倆相視一笑,仍然相倚偎地坐在原地。
「其實,你不在家時,我一個人很寂寞。你和團員們出去時,他們的妻子也會無聊吧。」
「你想找他們的老婆、小孩出來嗎?」雷戰貼在她的耳朵上對她說話,因為他的團員們鼾聲如雷。
「演唱會後,我在『新月農場』辦個歡迎宴,你請團員們帶著他們的妻小一起過來彼此認識,好嗎?」她偎著他,很自然地說道。
「謝謝——」
夏欣月蓋住他的唇,不許他道謝。
「團員們從以前就都對我很好,那是我應該為大家做的,也謝謝你今天給了我和他們相處的機會。」夏欣月俯身在他的頰邊印上一吻。
「你的吻和我心中所預期的,有很大的落差。」他朝她眨了下眼,故意朝她勾勾手指。
夏欣月在確定了團員全都攤平了之後,她紅著臉摟住了他的頸子,閉上眼睛,仰起頭,等待著——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夏欣月忍不住睜開眼,卻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雷戰正閉著眼睛,翹著唇,一副索吻的滑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