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酸澀的殘酷在他的心中蕩出一絲血腥的味道,而他幾乎是愛上這種鹹膩的滋味,尤其當他發現他眼中的椎楚之後,似乎更滿足他嗜血的慾望,無以比擬的狂喜。
說不定他真是天眾之一,因為他曾聽說,在四大天眾尚未列為神格之前,個個皆是嗜血的惡鬼。
「天晁,你……」天序怒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
「不好意思,天祭快要結束了,恕我告退,次長。」
天晁必恭必敬地說著,傲氣地站起身,無視傷口仍然泛著椎楚,微微欠身之後,便自他的身旁走過。
「你應該知道這是天眾一族的命運,更應該知道為了得到子嗣以繼承天命,是每一個族人都該做的,這不是我的錯!」在天晁走過身旁時,天序不禁低吼著。
天晁倏地停下腳步,戲謔地睇著他,笑得可惡。「我好怕,好怕你又要發火,又要打我了,嘿、嘿……」他輕笑著,卻又突地斂笑,「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更不是天眾一族的錯,錯在我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好讓你遺棄我、侮辱我!但是你作夢也沒有想到,在你眾多的私生子之中,偏是我雀屏中選吧!」誰也沒有傷害他的權利,即使是他的父親亦然。
天晁冷冷地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儘管冷風刺骨揪疼傷口,他仍是吭也不吭一聲地走著,昂首闊步。
***
「你累了的話,先到下頭吧!」祭壇上,破星睇著一臉心不在焉的虛塵,開口要她下去休息。「反正接下來的工作只要我和殘月就夠了,你不如先和滅日一起下去。」
天祭的禱念之後,剩餘的便是等待這三天來的星象變化,而留在祭壇裡的,通常是靈力最強的破星和殘月。
「不了,我……」虛塵囁嚅著。
可她現在還理不清自己的心情,還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的主子。
「是因為天晁覺醒不了的事嗎?」破星露出他一派和煦的笑容,大手輕撫著她的發,像是兄長般地安慰她。
「這也是……」她很自然地回答,對於破星,她沒有戒心,畢竟是一塊長大的同伴,彼此的心性都很清楚,她是把他當成兄長看待。
「難道還有其他事?」聽出她古怪的語氣,破星不禁又細問著。
「我……唉!」
主子說得對,她還真像是木頭,更像是頑石,不僅不知道如何理清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唉,她到底是怎麼了?
「你呀,有什麼事不要悶在心底,儘管告訴我,在我的能力範圍裡我一定會幫你的,只要你開口。」破星很有義氣地說著,俊朗的臉上有著勾魂似的笑,那種笑會讓她想到天晁。
「嗯……」她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為什麼這樣子看著破星,也會讓她想起他?什麼時候他在她的心版上,佔了如此廣大的篇幅呢?
「如果是擔憂他覺醒的問題,儘管來找我,我百分之百能夠搞定。」
「真的嗎?」她突地抬眼。
「當然。」破星回答得十分肯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火焰映著破星魅笑的俊臉,她突然有點心慌,感覺未來將會有她所無法想像的變化。
第七章
「虛塵,我這個當主子的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趕緊過來扶我,你這個護法到底是怎麼當的?」
在靜寂的天祭上頭,一干閒雜人等早在祭祀結束之後離去,只剩他一個人很委屈、很卑微的在祭壇邊等著,卻一直等不到自個兒的護法前來。不得已,他只好抬起千斤重的腳往祭壇再挪近一點。
孰知不看便罷,一看就讓他火大。
怎麼、護法一起長大,感情就特別好嗎?不是她黏著破星,就是破星黏著她。
幹嘛?難不成她也懂得所謂愛與不愛的滋味了嗎?她這塊笨木頭、蠢石頭會懂得情愛嗎?就算要懂,也是要跟他一起研習,犯得著找他以外的人嗎?
真是!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為何單戀她這朵無情無慾的石頭花?他這不是擺明了虐待自己嗎?
煩死了,今天真是倒霉透頂!
一開始被狙擊,後來還遇見天序,現在連她都要棄他不顧了嗎?
聞言,虛塵轉身睨了他一眼,隨即又轉向破星。「破星,我先送我的主子回去,關於覺醒一事,回擎天居我們再聊。」
「沒問題,只要你來找我,我隨時都有空。」破星勾起惡笑,睇了天晁一張俊臉冒火的模樣,笑意更深了,不禁又貼近虛塵一點。「虛塵,記得,不管有什麼事,你都可以找我商量。」
未了,他還在她的額上落下殺傷力極強的一吻,看得祭壇下的天晁七竅生煙,險些自降神格變成惡鬼。
「呃?」這是怎麼著?破星向來待她極好,可他還是頭一次親她的額頭呢!
不管了,主子比較重要,還是先辦正事。
虛塵朝其他人點點頭,旋即自十公尺高的祭壇上飛躍而下,讓在下方等待的天晁目瞪口呆。
她真的是護法,就像是一頭訓練有素的猛獸,一頭華麗的黑豹;而一雙深沉不見底、仿似不帶情感的墨眸,有著最令他厭惡卻又深深吸引他的魅惑。看著她緩緩地走到跟前,他幾乎願意為她獻上自己的生命。
「主子?」
虛塵睇著他,不解他突來的詭異變化。在她的記憶中,她的主子不曾用這種溫柔的眼眸看過任何人;他向來是張牙舞爪的,至少在她心裡,她是這麼感受的,也因為如此,她才會以為主子是討厭她的。
可是,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應該是沒有那麼討厭她,是不?
天晁登時回魂,不知她那張魅惑人心的麗顏到底是何時來到他眼前的,立刻又暴喝出聲:「你到底在搞什麼?你該不會忘了我受傷了吧?」他以狂吼來掩飾不知所措的赧然。
真是的,讓他等不打緊,她居然還跟破星打情罵俏;而該死的破星居然還向他挑釁,當著他的面親吻虛塵的額。當他是瞎子不成,以為天色這麼暗他就看不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