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景象,瞠目結舌地驚望著襲面而來的疾風,嚇得紛紛躲避。
不知道過了多久,雷停風止,所有的人這才心驚膽怯地慢慢爬起身來,發現製造異象的年輕男女早已消失了。
仔細瞧著四周景物,眾人發現這條繁華大街沒有被狂風吹亂任何一件東西,彷彿這場疾風只是人們的想像,其實並沒有這場風。
但是,街上所有人的頭髮、衣衫都被吹亂了卻又是事實,而被風刮得滿目瘡痍的,還有人的心。
*** *** ***
一陣風過,落葉被風捲到了空中翻舞著。
博西勒將懷中的喜天輕輕放下地。
「博西勒,你……剛剛那個是怎麼回事?」她捧住他的臉,驚詫莫名地問。
「我學來的法術啊!」他神秘地一笑。
「你……一夜之間就學會這樣厲害的法術?」她簡直不能置信。
博西勒淺笑。「這還不是最厲害的。」
「那最厲害的是什麼?」喜天真的傻住了。
「很難用說的,也許將來會有機會給妳看到。」他給她一個孩子氣的笑。
「你呀──」喜天的指尖在他額上輕點著。「你是不是在欺負我,而我還不知道你在欺負我?」
「沒有,我沒有,我怎麼會欺負妳呢?最壞的事昨晚已經做過了,我不會再對妳做出更壞的事了。」他伸出三指發誓,以示清白。
喜天俏臉暈紅,粉拳朝他頭上掄去一記。「還說沒有欺負我!」
「明明就沒有啊!」他的表情更加無辜。「妳自己不也說了,我還可以……再壞一點!」他勾唇一笑。
「壞小子!還說不是欺負我,你欺負得可厲害了!」她假裝氣惱地猛戳他的胸膛,心底卻忍不住隱隱地感到甜蜜。
「好了,別氣,現在可不是調情的時候,剛剛玩弄了那麼一下,說不定後頭一堆人又會追上來捉妖物了,咱們還是先到弗靈武家躲躲再說。」博西勒說話時夾雜著斷斷續續的笑聲。
「可是弗靈武家到底在哪兒呢?」她眨動著長睫,顯得既無辜又可愛。「這座天子腳下的皇城比我想像中的大很多呢,到處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子,人也多得不得了,要找一個人不太容易吧?」
「既然人多得不得了,咱們就找個人來問問不就行了!」他挑了挑眉。
「人家肯告訴你嗎?」
「當然肯……」他拉長了尾音,頑皮地眨了下眼。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博西勒在前方逮住一個目標,他高高提起那人的衣領,非常有禮客氣地請教他。
「這位兄台,請問武肅親王府在哪裡?」
「啊、啊……」那瘦削的男子被博西勒的綠眸嚇得七魂沒了六魄。「武肅親王府在、在前面的胡同裡……有間、有間很大、很大的宅第就是了……」他的雙腳可憐地在半空中晃動發抖。
「多謝指點。」博西勒放下那人,笑著替他理理衣襟。
那人雙腿一軟,跌在地上,沒命地逃走。
「你把他嚇死了。」喜天好氣又好笑地說。
「這有什麼,他連大喊『有妖怪』的力氣都沒有,豈不是省事多了!」他哼笑。「想當初,我不也是差點被那些罵我是妖怪的人給嚇死,又有誰來可憐我啦?」
「有啊,我可憐你啦,我不是給你靈丹了嗎?」她笑著輕拍他的頭。
「嗯,只有妳真心可憐我。」他握緊她的手,陷溺在她溫情似水的眸光中。
「那你師父呢?他難道不是因為可憐你而收你為徒?」
「不,他不是可憐我,也不是同情我,他只是老了,想給自己找一個幫手而已。」他無奈地苦笑。「現在他得到了『滅魂劍』,有了最得力的幫手,自然就更不需要我了。」
「他這樣不分是非黑白,見妖就殺,到底他能得到什麼好處?」那麼執拗的殺意,是她永遠也弄不明白的。
「好處當然是有,獵了妖,可以到官府領賞銀,但是,最大的原因應該只是為了滿足他自己身為人的成就感罷了。」
博西勒沒來由地覺得傷感。天地萬物,人,憑什麼認為自己更高一等?孤鏡憑什麼獵殺非我族類?
兩人慢慢走完一條街,在街角處,喜天看見一間店舖內關滿了各種珍禽鳥獸,其中一個籠子裡竟然還關著七、八隻小狐狸。
她蹙著眉走進去,想也沒想,便把店內所有的籠子一一打開,不只放走了那些小狐狸,也放走了其他的珍禽鳥獸。
突然的意外大大地氣壞了店家掌櫃,他急沖沖地上前要捉打喜天,卻被博西勒施了咒定在一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喜天把他擒來要賣的珍稀鳥獸全部放走,氣得欲哭無淚。
喜天牽著博西勒的手,笑盈盈地離開,留下像尊石雕似的店家掌櫃,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得。
*** *** ***
武肅親王府果真好找,一拐進胡同,遠遠地就看見了巍峨華麗的宅第。
博西勒和喜天才剛到大門口,就看見弗靈武從大門裡走出來。
「博西勒,你來了,快進來吧!」弗靈武自然地招呼著他們,倒像是早就算準了他們會來似的。
喜天緊緊握著博西勒的手,跟著弗靈武身後走,穿過前殿,來到後院,眼中所見的華麗屋宇、精美遊廊,完完全全超出喜天腦中所能想像的範圍,一路上,她都被眼前的景色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博西勒,你才剛下山,怎麼能在大街上濫用神力?你這樣會把凡人嚇壞的!」來到一處無人的院落,弗靈武終於開了口,一開口,就是斥責博西勒。
「我當時是忍無可忍了,既然硬要說我是妖怪,又何必浪費這個罵名?施個法嚇嚇他們也爽快!」博西勒哼了哼,完全沒有做錯事的樣子。
喜天偷偷地瞄著他們,心中暗暗奇怪著,這兩個人不論在神情或樣貌上都如此神似相像,連對話的態度都熟稔得好像許久不見的親兄弟似的,全然不像是才剛剛認識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