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一塊死的石頭,要他怎能不怨?
瞅著正埋首苦幹的她,那專注的神情,犀利得彷彿可以洞悉一切的水眸。就為這一雙眼傾心,即使知道這雙眼的主人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他也甘心沉淪。
雖說愚蠢,卻又心甘。
多希望她可以對他展開笑顏,笑彎那雙結凍的眸,然而這個任務卻比要他上火星還要困難數倍。
算了,還是先當阿拉丁神燈完成她第一個心願,省得她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只是太久沒回國了,也不知道到底要上哪兒買,看來還是得找阿夢幫他這個忙。
真不想找他,卻又無法可施。
他可不是聖人,不是為愛奉獻之後便不求回報的,也沒想過要一步登天希冀她以身相許,但回他一個笑,不算太苛,對吧?
但是她……鍾離楚深情的目光繞在她的身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薄情、她的唇,直到她感覺到他的視線而轉眸。
他無限奉獻渲染著勾魂光痕的笑,卻惹得她怒目相對。
唉,又受傷了。回想初見第一眼,倘若他沒記錯,唯有那一次她是綻開笑顏的,此外除了怒目還是怒目,再不就是無限量供應的淡漠。
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瞧,雖是一臉怒容,但她卻朝他直直走來。
「摩耶。」對一個深愛她的人擺出臭臉是很傷人的。
「叫我副理。」看見他的出現,她一口牙都快要咬壞了。
這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上班時間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盯著她瞧,他是怕別人看不見是不是?
流言已經夠多了,她已經從臭婆娘晉陞到母夜叉,再從母夜叉一路走向死Gay一途,到底還要她怎麼樣?才剛翻新的新版流言是——她失戀削髮改換跑道,以男人之姿引誘迷途小羊上鉤。
誰啊,到底是誰以男人之姿引誘迷途小羊上鉤來著?
誰是男人、誰是小羊?她們的眼睛全是瞎的不成?為什麼她平靜的生活非要因為他的出現而掀起濤天巨浪,幾乎淹她滅頂?明明受害者是她,為何每一版的流言中的她,全都像極了辣手摧花的淫賊?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出現,害她原本不佳的人緣更是破敗到難以修補的地步,甚至連出差也找不到一個有空的人。
他可真神,短短一個月徹底吸引了公司裡頭的男男女女,眾人莫不把她當成頭號敵人看待,讓她原本孤立的處境益發艱難,而他居然還敢用這般多情的眼睛盯著她瞧,瞧得她手足無措,慌亂不已。
「副理,找我有事嗎?」
自從那天蒙她大發慈悲的為他完成工作之後,她便不曾發派困難度太高的工作給他,現在應該不會又要舊技重施了吧?
倘若真要再來這套,他會乾脆送到南久去,直接請阿夢公司裡的會計師幫他完成,絕對不會再傻得加班累死自己,畢竟阿夢要的那幅畫最近催得可凶了,倘若不趕緊找時間完成,他可要做一輩子的白工相抵了。
其實已經超過了和小叔約定的時間,他早可以走人了,然卻為她停下腳步,甚至甘心為她付出,而她卻嗤之以鼻。
「阿拉丁神燈打算完成願望了嗎?」她挑眉眸著他點了點頭,不禁壓低了嗓音,偏是不讓他身旁豎起的耳朵聽見。「第一個願望,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差。」
「應該是第二個願望吧。」他沒聽錯吧?
況且要他和她一起出差,他可是求之不得,壓根兒不需要許願。
「嗄?」席摩耶一愣,見數十雙眼都纏在她身上,不由得輕咳兩聲,淡道:「你說的是十克拉的事?」
她開玩笑的,他聽不出來嗎?是鑽石耶,他還以為是路邊隨便翻翻就可以找到的石頭嗎?
「再給我一點時間,因為我太久沒回國了,不知道要上哪兒買,所以……」他輕笑著,笑得溫柔似風,繾綣人心。
「呃……」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是想挫他銳氣的,怎知他竟當真了?只是他怎麼可能有錢買十克拉的鑽石?他是一個街頭畫家罷了,該不會是想走什麼旁門左道?
不管了,不干她的事,他的一切皆與她無關。
「說吧,第二個心願。」他笑得眼都柔了,根本不管身後的抽氣聲。
只要能夠打動她、感動她,要他上外太空他都肯,只為了她千金難買的笑。
翻了翻白眼,輕敲著他的桌面,企圖讓他身後的同事們回神,席摩耶無奈地道:「你跟我一道出去吧。」
他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卻是唯一的人選,不過今天帶他出差,當他們走出這扇門之後,相信絕對會有最新一版的流言。她可以想像,眾人一定會說她濫用私權強拐他出遊,企圖誘淫……唉,流言滿天飛,再多一樁也無所謂了,習慣就好。
***
「原來你要我和你一道出來,是為了拿一幅畫。」
離開公司直奔某家畫廊,拿出一幅畫作回到車上,隨即又直奔公司,這也算是出差嗎?說搬運工還差不多。
奢望她能有些浪漫,是他多想了。
「畫作太大了,我一個人不方便。」開著車,席摩耶的雙眼直視前方,感覺上有點像是在和空氣對話,徹底漠視他。「況且這一幅畫來頭可不小,有你陪我一起搬運,若是遇到搶劫,至少有伴。」唉,原來他是搬運工兼保鏢。
「有那麼值錢嗎?」整幅畫框封住了,他根本看不出這是誰的畫作。「是近代大師還是……」
「佛多·JL。」揚眉睇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個街頭畫家,應該有聽過這號人物吧?由於佛多大師近來已不作畫了,所以他的每一幅畫在黑市的叫價都教人相當膽戰心驚,要不剛才取畫時怎會經過那麼多道關卡?倘若不是因為我不願意麻煩畫廊的警備人員,不然真是需要有個保全人員護送才對。」
她是不懂畫,但是想到一幅畫也能夠有如此可怕的商業價值,她就忍不住打算以後轉而收集畫作,只怕她賺個十年也買不起一幅。「是嗎?」他輕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