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蛋,當初到底是誰擅離職守,讓我替你做了一個禮拜的白工來著?」想翻舊帳?來啊,大家一起來,誰怕誰啊?」要不是你不知道失蹤到哪裡去了,小梵會跑去找那個男人?如果你沒有擅離職守,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當初幸好只有我知道,如果讓他們兩個知道,你還能活到今天?」
混蛋,沒人性的傢伙,都忘了他幫他這麼一個大忙,現在膽敢和他翻舊帳?
「可問題就是因為當初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不是他不尊重小梵的選擇,而是她所選擇的男人一點都不受教,而小梵卻又把鍾離家一堆內情都告訴他。
這一次只播這麼一小條,算是給鍾離家一點面子了,那個該死的扒糞主播,這一次鐵定要逼他退出新聞界不可!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砰的一聲,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霎時噤若寒蟬,側眼瞪著不曾發怒的老大哥一腳踹歪了原木辦公桌,兩人只得乖乖地閉嘴。
「我沒有興趣看你們兩個吵架,別想乘機轉移我的注意力。」鍾離楚陰鷙地瞪著他倆。「我問你,阿焚,你有沒有在第一時間封鎖所有的港口和機場?」
「我……」他哪敢說他非但沒封鎖,甚至還催促他們兩個上飛機。
「我剛才查過班機,他們兩個在昨天晚上就出境了。」一直沒開口的鍾離夢適時地講解。「如果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有人慫恿,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內出境,然而最有可能幫助他們的人……我們心知肚明。」
有些話說得太白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鍾離焚身上,鍾離楚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他側首睨著鍾離焚。
「曼徹斯特。」
「好。」他點了點頭隨即往外走。
「阿楚,你不會對小梵怎樣吧?」鍾離禁和鍾離焚不約而同地問道。
鍾離楚走到門邊停住,沒好氣地回頭瞪著他倆。「你們未免也太不瞭解我了。看,阿夢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問題。我要對付的人是尉庭摩,即使做錯事的人是小梵,要付出代價的人還是尉庭摩!」
「但是如果你傷了尉庭摩,小梵會傷心……」
「用小梵當擋箭牌嗎?」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樣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他還是先回家一趟好了,想再和摩耶好好談談。
唉,她到底是在和他鬧什麼彆扭呢?
不懂啊,真的是不懂。
***
席摩耶把外頭的喧嘩鎖在窗簾外,透著微微的光線睇著一直擺在她房內床頭櫃邊的畫,那是在巴黎時,鍾離楚為她繪的簡易素描。
她不懂畫,但是卻覺得他畫得極好,畫的不是她的像,反倒像極了她的心,以往不懂,現在卻突然有點開竅了,不知道是因為在他的身邊待久了,還是因為突然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使得畫的藝術價值突升才讓她懂得畫的美?
他居然就是佛多大師,是放棄鍾離家族繼承權的唯一逃兵。
她早該知道的!
斂眼瞅著畫,看著下頭落款處的簽名。在他房裡待了足足三天,看著他熟練地簽上佛多大師的名,那時便覺得他的簽名和為她畫的畫一樣,她為什麼沒有發現?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曾用心地看過畫,不知道他早在給她的畫作上頭留下記號,是她自己笨得沒有發現。
她也早該明白為何放了三天假之後,經理竟意外的被開除,那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要經理負責,而是他利用身份強壓的。
知道他的名字,卻沒猜出他是鍾離家族一員,是她自己的疏忽。
可這又有什麼法子呢?她什麼都不懂,永遠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頭,沒有多餘的氣力注意週遭的改變。
她從小就不斷地唸書,為了實現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為了讓老爸刮目相看,所以她拼了命地唸書,發了狂地啃書,孤立了自己,隔絕了朋友,到現在回過頭來,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寂寞地發出哀鳴。
在習慣他的陪伴之後,孤獨卻成了最磨人的傷害。
寂靜的空間裡全是電視機傳來的聲音,抬眼盯著電視裡美形的藝人,頭一次正視自己的臉確實是平凡到不行,站在他的身邊更會讓人誤以為兩人是愛人同志,這樣的她,到底要憑什麼讓他追求?
他有錢、有名、有勢、有地位,而她竟以為他是一個專畫仿畫的街頭藝術家!
他熱愛藝術,她卻滿身銅臭,他風流倜儻,她卻平凡無可,他猶如天之驕子,遠遠地霸住天際的一隅,而她卻像一堆爛泥,渺小地浸淫紅塵的谷底。兩個人是劃開空氣對望的兩隅,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闌珊地晃到客廳關上電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瞧見那一串鑽石項鏈,想伸手觸摸,卻感覺太過貴重讓她觸摸不得。
他像是光艷無瑕的4C鑽石,而她則是隨處可撿的無奇石頭。本質相近,價值卻是天與地,完全無法相比。
「摩耶。」
門外突地響起鍾離楚微啞的輕喚聲,鬆懈疲乏的神經霎時繃緊,席摩耶緊抿著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也慶幸自己剛才把電視給關了,如此一來就可以假裝她根本不在家。
「我知道你在裡頭,但若是你不想為我開門也沒關係,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鍾離楚低歎了一口氣,知道她根本在家卻不願應聲。「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是因為沒有這個習慣,並不是刻意掩飾,因為我想用平常人的方式追求你,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所謂的名和利是加諸在我身上的枷鎖,那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我要的,就像是我畫中的景象,在大自然之中生活,倘若身邊可以有個你,這一生就圓滿了。」
席摩耶斂下眸,心不再躁進,然而卻依舊沒有走向他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