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左側床頭櫃上頭的眼鏡胡亂戴上,環視著四周。
她記得莫名其妙地被架到迎新會上,然後聽了鍾離楚噁心的告白之後,忍不住喝了一杯酒……難道——疑惑才上心頭,門板被打開,逆光中的人隨即證明她的猜測無誤。
「你醒了,來吃早餐吧。」鍾離楚輕聲道,笑得溫柔而無害。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該死,這麼爛的台詞她怎麼說得出口?她真是忍不住要唾棄自己貧乏的中文造詣,居然說出這麼沒有突破性的發言。
「因為你喝醉了。」他走近她,長髮依舊;淡笑依舊。
他微敞的白襯衫配上藏青色的西裝褲,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有剎那間的閃神讓她誤以為她和他之間說不定可以譜出很不錯的未來,甚至是兩人世界。
唉,她八成是沒睡飽,才會對他沒有防備。
「所以你把我架到你家?」夠了,她不想再說一堆無意義的泡沫劇對白。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席摩耶隨即站起身抬眼睞著他,閃身走出門外。
她還沒有幼稚到去問他有沒有對她怎麼樣,畢竟沒有人會在事後還幫人穿上衣服,況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足以誘人犯罪的條件。
走到外頭的小客廳,也不知道是她的睡眠品質不夠好,還是因為她還不夠清醒,總覺得這間公寓的格局和她購置的公寓很相像。
說真的,連清冷的擺設都很像,最大的差別是她沒有足夠的藝術細胞供她買一些畫裝飾自己房間。
「因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所以……」鍾離楚繞過她的身旁,拉開了餐桌椅,招呼她坐下。「不好意思,因為我才剛搬過來沒多久,所以還沒來得及買些東西,這早餐是我隨便做的,你吃吃看。」
隔著餐桌在他面前坐下,抬眼看著他笑得一副新好男人的模樣,席摩耶不禁又打了個寒顫,斂眼看著餐桌上頭的中式早餐,她總算明白剛才聽見的嘈雜聲到底是怎麼製造出來的了。
長得俊俏教人心動,又是一個可以整理家務和負責三餐的新好男人,不管是要當情人或是老公,他都是最佳人選;但問題是她和他只能算認識了一天,倘若真要交往,這種進度也會讓她不禁退避三舍,況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惹得她心煩。
「這是你做的?」說真的,她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佳餚是他親手做的,但看著小廚房裡的痕跡,令她不想相信也不成。
多完美的男人啊,別說打著燈籠找不著,就算是打開聚光燈也找不到。
「找些基本的材料隨便做的,吃吃看。」他把雙手擱在桌面上,用手撐著一張勾魂的笑臉。
「其實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我們只是同事,你不必特地為我做早餐。」想到他對她有所圖謀,這一頓早餐再怎麼色香味俱全,她也吃不下。
「橫豎我也是要吃早餐的,多做一份給你並不算什麼,再說……」他笑得很魅。「為心上人做些吃的東西,對我而言是件快樂的事情,你不需要覺得這是一份負擔,更不用怕我會在食物裡下藥。」
她抬眼睇著他,有點意外他居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但是更意外的是他直截了當的告白,讓她渾身不自在到極點。
「我沒有興趣和超過三十歲的人交往。」很蹩腳的拒絕,但是只能怪他完美得讓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或許之前揣測他身為鍾離一族是多餘的,畢竟沒有一個鍾離一族的成員可以過著如他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甚至變成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樣。這樣的男人沒有什麼不好,甚至能說是太好了,可她現在對談感情沒有興趣。
她不是沒有和人交往過,但每一次都是他人主動,而她是在可有可無的情況之下被動交往,最後也是無傷無痕地被動分手。
她從沒有心動的感覺。
「真巧,跟我一樣。」他粲笑著,俊美的臉天真得不像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
席摩耶挑了挑眉,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有他這般仿若不食人間煙火便可以存活的男人,站在他身邊,她會覺得自己污穢得跟個惡魔沒兩樣。
「我對你沒有感覺。」她向來以和為貴,倘若可以的話,她還真不想把話說得太白、太殘忍。
「那是我的問題。」至少她已經有所覺悟他對她很有感覺,不會再把他說的話當成是開玩笑,這樣子不就夠了?
「嗄?」藝術家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太前衛、太抽像了,她沾滿銅臭的耳朵無法理解藝術的境界。
「能不能讓你對我有感覺是我的責任、我的問題,你只要放輕鬆,等著我的追求就可以了。」他勾笑。
世界上的女人何其多,但能讓他心動的就只有她這麼一個,要他怎能放棄?
她和一般的女人大不相同,多了一點淡漠和霸氣,雖說是冷淡了一些,但這卻也是另一個吸引他的地方。
她像是一張純潔的白紙,一種最徹底的白,讓他瞧過一眼就忘不掉的澄澈。
是她的錯覺嗎?方才彷彿在他斯文的臉上瞧見了霸氣,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掠奪。憑他?憑他這種家庭主夫型的男人?
她一定是看錯了。
「我不能拒絕嗎?」她最怕這種男人,因為沒遇過,更不知道該怎麼防禦。
倘若他只是虛有其表的調情聖手,她倒還知道該如何拿捏,用無情的話把對方擊退;但是他像極了單純的男人,有的只是一肚子澆不熄的熱情,一種屬於藝術家追求藝術的執著。
「總要給我試用期吧,等到你確定對我不會心動之後,我當然會知難而退。」
但他相信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試用期?他以為這是一份工作嗎?
「隨便你。」淡淡地拋下這句話,被簡單的小菜引誘得垂涎三尺,席摩耶拿起他為她盛好的粥試試味道。
反正只要她不給他機會,他總有一天會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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