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敏萱覺得喉嚨無比的乾澀。
「你……我剛剛聽方特助說……你打算讓Dabbie回美國了……」
他的笑隱沒了一點點,但沒有消失。他的手沉思的撫摸她的頭髮。
「是ㄚ!那又怎樣呢?」
她緊咬著下唇,手腳都在微微的發抖,可她還是要問——
「那……我呢?」你什麼時候會把我調回總務部,給我一個副理的職位?你什麼時候會厭倦?
他眉眼一冷。
一向厭惡女人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承諾、保證,他只是跟她們吃幾次飯、聊聊天,她們就以為有向他討承諾的權利。可笑至極!
遇到這種情況,他總是不留情面地把她們趕走,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有這麼做。
在懷裡的身體不斷細細的顫抖,仰望他的濕潤大眼寫滿了恐懼……他猶豫了,雙手就是沒辦法聽從自己腦子的聲音把她推開。
「妳不一樣。」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
這四個字聽在盧敏萱的耳裡,比任何的音樂都要美妙,她喜悅的紅了眼眶。
夠了。只要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女孩抱住他的腰的力氣那麼猛,讓杜丞諺只能苦笑。
膽小的像只小兔子似的她,很少這麼主動,這也能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激動。
他也不過說了「妳不一樣」,不是嗎?這四個字有千百個解釋ㄚ!這笨女人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嗎?
儘管罵她傻,可是他知道他確實跨越了「某種」界線。而暫時、目前,他並不想收回……
*** *** ***
他又像以前一樣常常約她出去。一個星期出去吃兩次飯,星期六、星期天幾乎都在一起。
他帶她去棒球練習場。他真的很厲害,球速很快的球都打得到。可是她就很笨,連最初階的慢速壘球都打不到幾個。
他呵呵笑說沒有關係,可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運動細胞這件事情很讓她自卑。
如果她可以再聰明一點、靈活一點、活潑一點、漂亮一點……還有好多好多的「一點」,他是不是就可以喜愛她多一點?
星期天,他們下午在家裡看了一部電影,晚上她親自下廚,她的動作很快,一下子三菜一湯就準備好了。
他夾起一塊糖醋魚放到嘴裡,露出享受的表情。
「好吃。」
她高興的雙眼發亮。
「今天都是我喜歡吃的。妳怎麼知道我的口味?」
她當然知道呵!每次出去吃飯的時候,她都細心觀察、記錄下來,而且他說過的話,她每句都記得。要摸清楚一個人的口味其實不是難事,只看有沒有那個心罷了。
她憨憨的笑著,沒有回答。他稱讚好吃呢!那就值得了。
「妳偷偷調查我?」他還不放棄這個話題。
她眨眨大眼,搖頭。
「那就是妳太喜歡我了,喜歡到記下我喜歡的東西。」
被說中心事的她,轟地漲紅了整張臉。
本來只打算開個玩笑的杜丞諺,不意自己竟然說中了。看到她紅通通的小臉蛋,他的胸口湧起一股憐惜。
「妳也吃一些。妳太瘦了。」
他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她的碗裡。
那是她為喜歡吃辣的他,特別做的辣子雞丁,而她是不吃辣的。
但是,她沒有說什麼,默默低頭將那塊雞肉放進嘴裡,咀嚼它的味道……
那是苦苦的,像火一樣燒灼喉嚨的一種滋味。
他很快把她準備的晚餐都解決了。看到他這麼捧場,盧敏萱笑開了。只要他吃的開心,她就有快樂的感覺。
她習慣性的收拾碗筷,想要順便洗一洗。他卻阻止她。
「那些留給明天來的傭人收就好了。妳要不要吃水果?今天我特別叫管家買了好東西。」
「什麼東西?」
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盒黃色的東西。
聞到味道她就快要暈倒了,何況是吃它。沒錯,那正是榴槤。
她嚥了口口水,終於知道喜歡一個人也是有界線的。
「你吃就好了。」
「妳不喜歡?」
她蒼白的搖搖頭。
「是嗎……那太可惜了。」
「你吃嘛!別管我。」
他打開那個盒子,味道強烈得入侵她的鼻腔,她必須要忍住逃跑的衝動。
她皺著小鼻頭忍耐的模樣,讓他笑了起來。
「不喜歡的話,我收起來。」
「不、不、不,真的沒關係。」
他還是把它收起來了。
「以前我也很討厭這個味道。可是我們球隊上偏偏有個人故意買了一箱放在社團休息室裡,還大口大口在我面前吃。」他笑了起來,是那種回憶起美好的事物才有約真心微笑。
「男人的自尊心就是那麼可笑的東西,我被她氣到了,為了證明自己沒什麼好怕的,抓起來就塞進嘴巴。剛開始很想吐,可是吃進去以後發現其實很好吃。」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提過的球隊上唯一的一個女生?」
「是啊!不過她的個性實在不像女生。」
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在講到「她」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了?
「她很喜歡吃辣的吧?」
「是ㄚ!妳怎麼知道?」
「我……沒有,我猜的。她酒量一定很好。」
「妳也是猜的嗎?那妳真的很會猜。」
他笑了,她喜歡看他提起「她」的時候快樂的模樣,她希望那樣的表情永遠都不要消失才好……
為了這個,她隱藏住難過的心情,跟他聊著「她」。
才說著,他的電話響起——
「喂。」
電話那頭不知是誰,但是,他聽到對方的聲音顯然很高興。轉身離開,丟下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通電話上。
「妳在哪裡?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我去接妳吧……」他的聲音又變得低沉溫柔。
「那好吧!星期一妳來公司找我。」
盧敏萱等了很久,他才結束那個電話。轉過身的時候,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對談中,他的興奮喜悅難以掩蓋,只有在面對她時稍梢愣了一下,好像根本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