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接下來的幾天,就跟表姊出現之前的情況一樣,每天中午,他們還是一起吃午餐,晚上有時候他會帶她出去吃飯,假日也至少會有一天在一起。
這天,他們看了一場電影。他們對一個電影的看法難得有了不同,而她也難得的跟他爭辯了起來——
在餐廳裡,她激動的握緊拳頭。
「那個主角明明就是被打死的,不是意外。」
「但是他的妻子對另一個主角這麼說了。」
「那是對外的『官方說法』啊!那麼沒有面子的事情,她怎麼會說實話呢?你看到她敘述的時候那種木然的表情了嗎?這就表示她說的不是真的。然後導演在後面有穿插她被亂棍打死的畫面呵!那個畫面一直重複出現代表的意涵不是很明顯嗎?」
他突然不說話了,微笑看著她。
她認真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愛,擰緊的眉頭跟嘟起的小嘴巴,讓人只想要一親方澤。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另一種表情,他發現自從認識她以後,這個小東西總是讓他有很多驚喜。
說完了一長串的話,盧敏萱累得直喘氣,抓起水杯就喝,讓冰涼的水撫慰她乾渴的喉嚨。
然後她才注意到——他正興味十足的看著她。
她剛剛是不是……太激動了?
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羞紅了臉。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
「我就是想看妳!」
「不要低頭,讓我看妳。」
她想起來了。同樣的話,他跟她說過很多次。他想看她,是看她嗎?還是……想看的只是她的臉——一張酷似表姊的臉?
驟然的一陣心驚,讓剛才的甜蜜全都消失了,她臉上血色盡失。
「怎麼了?妳怎麼突然不講話了?」
「沒、沒有。」
「給我妳的手。」
「什麼?」
她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對他突如其來的要求傻傻的張開嘴。
他看她發呆,只能歎了口氣,越過桌子,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將她冰涼細緻的小手抓過來,親暱的放到嘴邊親吻。
他灼灼的眼神、性感的薄唇,讓她的心臟狂擂了起來。
「你、你……怎麼……這裡是……」她連話都講不清楚了。
杜承諺邪邪的一笑。
「有什麼關係?我忍不住想親妳啊!不只是手而已,還有——」
她跳起來,搗住他的嘴。「別說!」
他似乎覺得她羞窘的樣子很好玩,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這才知道他在耍著她玩,又羞又怒的瞪著他。
她帶著怨懟的濕潤雙眸實在太誘人,杜承諺一時情難自已。
他將她扯入懷中,也不管餐廳裡還有其他的人,低頭就給她一個昏天暗地的熱吻。
好不容易分開的雙唇中間,還有一道曖味至極的銀絲。她失去焦距的朦朧眼神、微腫濕潤的紅唇,比剛剛更加挑逗、更加勾動男人的情慾。他像飢渴已久似的不斷輕啄她的唇,直到她喘息著喊停。
即使停止了親吻,他仍然抱著她。
她心裡很歡喜,甜甜的幸福感充斥了全身。
她不要再去想他看的是她,還是表姊了。
他當初注意到她的原因,是因為她長得像表姊,那又怎樣呢?
重點是他對她很好,而且她也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想到以後不能待在他身邊,不能每天見到他,她的胸口就像破了個大洞似的疼痛難當。
所以,她決定不再問了,也不再想了。
她寧可相信他說過的「妳不一樣」,寧願相信她對他而言有相當的意義存在,這樣就好了。
能夠偶爾得到這樣的擁抱、這樣的親暱就夠了……
「在想什麼?」他摸摸她的頭發問。
「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幸福。」
第八章
走出餐廳的時候,時間還早,他提議去山上看夜景。盧敏萱當然同意。其實,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麼她都覺得很好。
「冷嗎?外套給妳。」
她只是縮了縮身體,他就發現她的舉動,進而體貼的脫下外套給她披在肩上。高級的質料有著舒服的觸感,當然,帶來暖意的不只是衣服本身,而是他的溫柔。
盧敏萱靦腆的微笑說:「謝謝。」
他們上了車。車子沒開多久,杜丞諺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阿婕?」
盧敏萱的心陡然往下沉。
「什麼?我現在?沒有啊!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她茫然的看著他,他把眼睛別開。
「好,沒問題,老地方見。我十分鐘以內就可以到。」他結束了通話。
車子裡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她等待著,等待他說。
「山上,我們改天再去好嗎?」
他問「好嗎」,可她想問的是,她有沒有選擇?
「對不起,我恐怕沒有辦法送妳回家,妳可以坐計程車吧?」
她緊咬著下唇。
「可以,在前面的捷運站把我放下來就好了。」
他似乎覺得歉疚。「我還是先把妳送回家好了。」
「不用了!這裡就可以了。」她有些尖銳的說道。「請讓我下車。」
他讓她下車了。她頭也不回的往捷運站衝去,快要下手扶梯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黑色的轎車已經漸漸隱沒在車陣中,她不知道他可曾停下來看她走進捷運站?
不過,她不確定自己想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街上好冷,她覺得全身都好冷,冷得直打顫。抱住自己的雙臂,才發現他的外套還穿在她身上。
剛剛發生的那些,好像都是一場美夢。現在她一個人站在捷運站內,就算他的外套再暖,都沒有辦法溫暖她的心。
*** *** ***
盧敏萱走在往住家方向的小巷子裡。
她邊走邊想了很多。
她會不會反應過度了?山上隨時都可以去,可是表姊是他的老朋友。老朋友回來是很難得的事情,所以他以表姊優先應該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嗎?
不是都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要再去在意表姊的事情;不是決定了不管怎樣都要跟他在一起,如果這一點的事情都要吃醋、痛苦的話,她怎麼能夠堅持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