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笑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他是蓄意要趕她走,所以才對她不理不睬?
他為何要這麼做?難道他真的如此厭惡她?
她從沒想過要當上二夫人,才死賴在這裡不走的,是因為老爺對她很好,她才會——
「二少爺,你誤會我了,我不知道你是要……」她慌亂地解釋著,卻感覺他溫暖的大手放肆地探入她的腿間,熾燙的濕意襲上她的頸項,噴灑著教她發熱又發暈的醉人酒香,駭得她說不出話。
她水盈盈的大眼仿若蓄上了一池春水,然只有她知曉,她是驚懼得抗拒不了,而他的話又傷得她體無完膚……偏偏她這一張無時無刻不帶笑的臉,卻硬是淌不下半滴淚。
霎時,一道凌厲的痛楚不由分說地貫穿她,讓她痛得緊咬著牙,放任淚水和心中的痛楚一併氾濫。
她原本是希望他可以如她這般笑著的,孰知……她竟反倒讓他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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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一抹纖細的身影在偌大的司馬府後院穿梭著,一會兒跑到廚房交代,一會見又差使丫環們幹活,直到靛黑的天空微微露出曙色,她才又趕忙走到後院的沁心水榭。
踏進了架在湖面上的水榭,她推開大廳的門,再穿過渡廊,轉入接在彎曲渡廊盡頭的房間,輕輕地推開了花廳的門,再踏入最裡頭,推開木門。
房裡的擺設極為素雅,而軟榻上頭,正躺著一個熟睡的男人,她拿起擱在花廳裡的水桶,躡手躡腳地走到軟榻的花幾,取下木盆,注入水再放下手巾。
「懷笑?」躺在軟榻上頭的人突地低嗄喊道。
「二少爺,要洗臉更衣了嗎?」懷笑守在軟榻邊,自然微勾的唇角仿若無時無刻都帶著笑意。
躺在軟榻上的司馬沐熏緩緩起身,一雙幽深的眸子直睇著她。「什麼時候了?」
「五更天了。」懷笑走向他,將沾濕的手巾復上他的臉,以手指在他的臉上輕按著,再輕輕拭淨。
必恭必敬地欠了欠身,她隨即走向紫檀櫃,替他取出一件月牙白的衣裳再配以雪藍背子、墨黑精繡寬口褲、嵌玉銀珠革帶、金鎖綬環、深藍緞子錦荷、金黑頭靴,然後手腳俐落地替他備好一身行頭。
「二少爺,今兒個一早便見些許日光,懷笑猜今兒個的天氣定會比昨兒個熱些,遂只替你備了件背子。」
司馬沐熏一如平常站直了身子,一頭黑髮如瀑傾落,由著她俐落地替他褪去中衣,再換上她特地為他挑選的衣衫。
「二少爺,今兒個王師傅要來,我要他替下人做兩件新衫,不知道成不成?」
「成。」司馬沐熏微斂下長睫,由著她把一身行頭往他身上披掛。
「二少爺,要不要我讓王師傅也替你裁兩件新衫?」她又問,雙手則忙著替他繫上革帶。
「你拿主意吧。」
「那麼……是要絲好,還是緞好?」她又問著。
「絲。」他一如往常般簡潔扼要。
頓了頓,替他穿上了背子,再替他套上靴子。「那……要不要替素娘和絳仙也換兩套新衫呢?」
絳仙和素娘一位是去年迎進的側室,一位是年前才迎進的小妾,她則為正室,統管司馬府裡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更是得要照料二少爺的生活起居。
「你拿主意吧。」斂下眼,他走到梳妝台前。
「那……要不要替其他兩位少爺也備些新衫?」她跟在司馬沐熏身後,拿起桌上的月牙梳,梳著他的長髮,看著鏡中他那張嚴謹的俊顏。
「大少爺有長樂管著,不勞你費心;至於三少爺,他在外頭有一干女眷伺候著,你就甭管他了。」司馬沐熏深邃迷人的黑眸睇著鏡中的她。「倒是你,府中大小全教你給問盡了,你沒打算要替自己裁製新衫?」
懷笑聞言,笑彎了眼。「懷笑的新衫多得是,不必再添置了。」
看著鏡中的她,見她一身樸素,連頭上的金步搖都還是他們甫成親時的那一支。
「你不須同我客氣。」他淡道。
「懷笑沒同二少爺客氣。」見他臉色一沉,她不禁也跟著瑟縮起來。
她說錯話了嗎?可是府裡的人口眾多,當然是能省則省,況且她的新衫確實不少,哪裡還需要再添購新衣?
「是嗎?」司馬沐熏暗暗思忖著。
要同她說一聲嗎?好歹她也是他的正室,應該同她說一聲才是。
懷笑見他不語,立即加快速度把他的發綰好,掇上穗結,戴上玉冠。
「二少爺,你要在哪兒用早膳?」
他回身睇著她。「在這兒即可。」
「我去同廚房說一聲。」
「等等,差其他人去,我有話要同你說。」見她轉身便要走,他忙拉住她。「你先坐下。」
懷笑驚詫地睞著他握著自己的手,乖乖地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
「二少爺有什麼吩咐?」她的手微微顫動著,不是因為他突來的舉動,而是因為當他這麼主動近她時,通常都會發生她所不樂見的事……記得去年是如此,年前也是如此。
「我在想……」司馬沐熏緩緩抬起眼,見她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禁有些難以啟齒。
大丈夫納妾乃是天經地義,況且他有妻有妾,膝下卻無一子,想要再納妾,一點也不為過。
「二少爺?」她小聲地問。
看來……她真是猜對了。
「我要納妾。」他頓了頓,不再隱瞞。
懷笑聞言,嘴角微彎,輕勾起一抹苦笑。既是二少爺想要納妾,她又能如何?
成婚兩年,也納了兩名妾,但卻始終傳不出喜訊,二少爺會想要納妾,乃是天經地義,她說不得什麼,若真要怪,也得要怪她自個兒的肚皮不爭氣。
「是城南柳府千金。」見她不答話,司馬沐熏倒也不以為意。
「日子訂了嗎?」她笑問道。
她的心如刀剮,心如箭穿,但一而再,再而三,心裡的痛彷彿也不若頭一次那般劇烈,只是覺得無奈,但……只要二少爺好,只要二少爺開心,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