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問了,先進去吧。」他打斷她。
「二少爺,你有事瞞著懷笑?」她輕聲問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問,但倘若他不把心事說給她聽,她又該要如何替他分憂解勞?
司馬沐熏先是一愣,隨後有些惱羞成怒地道:「你說到哪裡去了?我要你進去探望長樂,勸勸她,你反倒是問到我身上來了?」難不成她真是從他根捏看出了蛛絲馬跡?
該死!他都快要忘了,懷笑待在他身邊最久,幾乎是和他朝夕相處,他的事她無一不知,他亦習慣讓她知曉一些事,好讓她可以替他分擔,遂她自然是多少看得出他在想些什麼,是不?
「但你的氣色不好,兩眼滿是血絲,臉色有些疲黃,我怕你忙得忘了休息,我怕你……」二少爺的身子確實是比以往好上許多,但可不代表一輩子都可以如此安好,自然得要好生調,以絕後患。
他要忙府裡的生意,連大少爺和三少爺的份一起忙,倘若他心裡還放著雜事,豈不是會累垮?
她是他的妻,除了伺候他,更是得要替他分憂解勞,是不?
「我沒事,你進去吧。」司馬沐熏略微不耐地蹙起眉。
她就是這麼一個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女人,凡事非得要問出個結果,凡事也非得替他分擔不可,不管是府裡的雜事,抑或者是他要納妾之事……他從未見過她在他面前露出難色,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該誇她是個有婦德又明事理的好妻子,還是該誇她是個手腳俐落、心思縝密的好丫環?
「不如這樣吧,二少爺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差人送些涼湯或參茶到水榭去。」懷笑十分擔憂地看著他疲累的臉色。
「不用了,你進去吧,我要喝什麼,我會自己差廚房準備。你甭擔心,你儘管去照顧長樂吧。」話落,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少爺?」她又說錯話了嗎?,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懷笑不由得輕蹙起眉,最後只能無奈地歎口氣,往長樂的房裡走去。
第三章
多日之後。
司馬沐熏坐在水榭拱橋上的亭子裡查看帳目,專注得連有人靠近,他都不知道。
「二少爺。」
他驀然抬眼,見長樂必恭必敬地站在他的身旁,便趕忙起身。「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房裡多歇息一會兒?」
見她氣色依舊有些蒼白,他忙招呼她在一旁坐下。
「我在房裡悶透了,適巧申大夫差藥鋪小廝送了帳本來,遂我就送來讓你查看,順便出來走走,省得把自己給悶出病來。」長樂的臉上滿是淺淺的笑意,且比以往更加穩重許多。
「待在房裡是要你好生休息,就算悶也得要待啊。」司馬沐熏亦噙著笑意。「前一陣子你和大哥鬧得凶,肚裡的娃兒被你餓了多日,你不趁現下多補一補身子,你肚裡的娃兒豈不太可憐?」
長樂和大哥之間的誤會總算是化解了,司馬府上上下下皆笑逐顏開地等著小娃兒呱呱墜地。
「吃得夠多了。」她將帳本遞給他。「這一陣子得要多勞煩你了,待我身子好些,我再到藥鋪去走動走動。」
「你儘管把身子顧好,別讓娃兒出了差池,外頭的事我自己忙得過來,你只管把自己養胖一點,省得大哥老是東操心西操心的。」他接過帳本,卻沒有立即翻開,反倒是端詳著她依舊纖瘦的身子。
也難怪大哥會擔心了,就連他都不捨極了。
「那怎麼成?要我一直待在房裡,豈不是會把我給悶死?」她早就習慣了忙碌的生活,現下要她閒下來,她怎麼閒得住?
「若是覺得悶,找懷笑過去陪你,再過一段時日,喜恩就要回來了,屆時你還怕沒伴?」司馬沐熏難得地勾唇淺笑。
「懷笑不是有自己的事要忙嗎?」長樂試探地問道。
「她有什麼事忙著?」他反問她。「不就是待在府裡管管下人,管些雜事?」
「但……我前些日子聽懷笑提起你要再納新妾,遂她便忙著差人打掃後院那座院落,還在裡頭貼上了紅紙,置了紅燭、綵球……可忙著呢。」長樂打趣地道,細長的美眸直睞著他。
司馬沐熏驀然挑起眉,睇著她那抹寓意深遠的笑,不禁也笑了。
「你的意思是……」
「你那麼聰明,一定懂我的意思。」犯不著要她說得太明白,是不?
他輕斂下眼。「你是認為我不該再納妾嗎?」她是不可能在意他要納妾之事,一定是懷笑托她當說客的。
「我是認為與其再納一名新妾,你倒不如多撥點時間陪其他的妻妾。」
這是之前她便想同他說的,只是恰巧碰上了一些事,讓她拖延至今。不過今兒個見著他,而迎親之事亦尚在準備中,遂她搶在現下說,若是他真願意聽她的話打消念頭,對對方也應該是不會太失禮的。
「但你又知曉倘若我迎娶了柳府千金為妾,可以在生意上得到多少方便?」如果不是為了生意,他又豈會納這麼多妻妾?
「司馬府的產業已經夠多了,犯不著再靠你納妾來增加,與其要在生意上開技散葉,你倒不如想辦法生下子嗣。」她早已猜著他定是這麼打算的,想當初他要迎娶素娘和絳仙,也都是為了這個理由。
但迎娶入府的妻妾,豈不悲慘?
「子嗣是天命,強求不得的。」他說得淡然。
懷笑何時變得如此碎嘴了,居然連這種事也同長樂提起?
她向來是不會反抗他的,不管他想做什麼,她從未阻止過,而且還會替他把事給張羅好,但這一回,她到底是怎麼了?
「子嗣是天命,但若不盡人事,要如何聽天命?」長樂意有所指地道。
司馬沐熏微瞇起幽深的眸子,不解她為何執意要提起此事。「你的意思是……」
「倘若你不願與她們同房,何來子嗣?」說至此,她的雙頰已微微泛紅。
她不愛與人提起這事兒,尤其是同自己丈夫以外的人,但如今遇上了,就算再不願,她還是得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