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靈五狐疑地瞅著餐桌上的菜色,有點遲疑,最後還是動了筷子。只是咀嚼得有點緩慢。
「你會不會適應力『太強』了些?那裡還是『我的房間』,你只不過是睡了一個晚上而已。」
「講話不用這麼酸。要你就進房睡,別想我去打地鋪。」他「橫」她一眼,擺明了她腦袋裡兜些什麼念頭都已經寫在臉上,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懶得理她而已。
她臉兒莫名地滾燙。被他講得這麼直接,她還有什麼話說?
「我……還是習慣自己睡!」難堪又惱怒。
「隨便你。」他果真是一臉無所謂。
她在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悶悶地端起碗筷。
「這是什麼?」小碟子裡裝著兩小塊四四方方的褐色……他沒看過的食物,為什麼要裝這樣一小碟?……貴?
「嗯?……豆腐乳。」順著他筷子指的那碟子,她看了一眼。「你沒吃過?」
「沒有。」他不挑食,廚師煮什麼,他就吃什麼。不過從來沒有在餐桌上看過這種東西。
「那你早餐都吃什麼?」孤兒院裡都吃些什麼……
「麵包。」他隨口答,夾起一整塊豆腐乳往嘴裡塞──
「欸……」水詠歌瞪大了眼,卻來不及阻止──她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把整塊又鹹又辣的豆腐乳,像吃花生一樣往嘴巴裡丟──他,眼看著他一嘴豪爽的咬下去……她低下頭,不忍目睹他接下來的表情。
赫連靈五的表情……起碼他已經知道,這東西裝一小碟不是因為它貴。
「噗……哈哈哈──」水詠歌很想忍下來,但是一想到他那副傲慢又尖酸刻薄的模樣,她終於還是笑了出來。
赫連靈五瞪著她「燦爛」的笑容,一言不發很快扒光了碗裡的稀飯。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她終於留意到了。仔細看……她好像一來就眉開眼笑到現在了。
「詠歌,有什麼好事?」陸瑩瑩在沙發裡坐下來休息,撕了一塊麵包丟進嘴裡。
「嗯?……怎麼這麼問?」水詠歌停下手邊的整理工作,回頭看她一眼。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是嗎?」她自己反而沒注意。
為了陸人嘉,陸瑩瑩經常搬家。最近她又搬了。這回選擇的地方是小巷子內的兩層透天厝樓房,坪數不大,樓下用來當廚房、儲藏室和車庫,樓上有客廳和臥房。
「剩下的我明天再整理,你可以休息了。」陸瑩瑩扔來一塊奶油麵包當消夜。「不過你這幾天是怎麼了,黑眼圈那麼重,忙到都沒睡啊?」她知道她只要睡得少就會黑眼圈。
「不是,我的同居人不肯打地鋪,我只好睡書房。還不習慣……咳、咳。」喉嚨好幹。為了提早過來幫她整理新家,她一整天都忙著把工作處理完,好像都忘了喝水。她開了一瓶運動飲料,配著麵包吃。
陸瑩瑩望著她……水詠歌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嗎?
「同居人?……你有發燒嗎?」她走過去,伸手探向她額頭。
「沒有,喉嚨干而已。」她坐在地板上,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是問你,你從哪裡弄出來一個同居人?……你把房子分租出去?」無論怎麼想,她都覺得這個答案比較符合她的個性。
「不是,我交了一個男朋友,現在和我住在一起。」面對好友,她特別解釋清楚。
陸瑩瑩眨了眨眼,一向機靈的她卻費好一會兒工夫才消化得了這驚人的訊息!水詠歌,她最好的朋友,一個冷靜而溫柔、傳統而保守的女孩子,雖然追求者眾,但她一直都心如止水。面對追求者總是保持距離,對男女關係的處理相當嚴謹,甚至還不曾交過男朋友──
「你跟人同居!」她錯愕的聲音大得差點吵醒已經就寢的兒子。
「嗯。」水詠歌看看臥室緊閉的門,才回過頭來,「……瑩瑩,你眼睛瞪得那麼大做什麼?你自己都未婚生子了,我跟人同居用不著驚訝吧?」
「詠歌你……想不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陸瑩瑩睜圓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水詠歌揚起嘴角,「我自己也沒想到。」
陸瑩瑩看見她眼裡的似水柔情,一抹發著光的神采奕奕,那是墜入愛河的證據。
陸瑩瑩生性樂觀,而且在經歷過一段感情以後,她相信一見鍾情,也深信愛情來時,擋也擋不住。
她相信向來總是考量得比她透徹的水詠歌,一定是經過幾番思量以後才會決定同居,其實不用太擔心。只是她不太明白……
「你們既然都同居了,為什麼還分房睡?而且怎麼是你睡書房?」
「身邊有人我會睡不著,他又堅持不打地鋪。」她真的拿文武沒轍。
陸瑩瑩隨即一臉曖昧地笑開了,「結果你自己睡書房還不是失眠了,乾脆回房間睡算了。我看你的他不打地鋪只是借口,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講白吧?」
「不,他是說真的。」那個傲慢自私、嘴巴毒辣又無情無義的文武,臉皮厚得都可以撕下來做城牆了,她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讀過「不好意思」這四個字!
「你很瞭解他了?你們認識多久了?沒想到你對我口風這麼緊。」當初一發現懷孕了,她跑回台灣唯一想投奔的對象就只有她這個好朋友而已。這麼比起來,她不免要抱怨。
「不,我認識他……不是很久。」甚至短得她羞於啟齒,認識的第二天就同居,她怕說出來連陸瑩瑩都會嚇到。她三緘其口,轉而說:「他是孤兒,小我一歲,最近才退伍,還在找工作,我想他大概是在軍中有受苦,所以不肯打地鋪。他這個人喜惡分明,甚至嘴巴惡毒,態度還很傲慢。改天我會介紹你們認識,到時你就會明白了。不過你可別告訴語二。」
「我知道了。」陸瑩瑩立刻又笑了,「真難得聽你會抱怨一個人,看樣子他……深得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