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什麼話?誰說我不會為你悲傷?」她怒不可遏地吼著。
路邊一個不相干的人死了,她都會替對方感歎兩聲,更遑論是他?她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你會為我悲傷?」他微擰著眉,嘴角漾著一抹苦笑。
「我……」她當然會,而且她還會非常非常痛苦,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不管那些了,我先去叫大夫,我先……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我叫大夫來,很快的,你等著!」
見他彷若快要失去意識,她才感覺到他真的有可能會在這一刻離開她:水遠地離開她!
她的眼不由得發熱,模糊了眼前的他。
「你能為我悲傷……這就夠了……」感覺她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輕敵著唇,最後緩緩地合上了眼。
「司馬邀煦?」喜恩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連忙拍著他的臉。「喂!醒醒,不能睡,千萬不能睡,你要是真睡著了,說不準就會……」
天啊,倘若他就這樣一路睡到黃泉,要她怎麼對得起黃泉底下的老爺?
不對,不只是這樣,她不只是無臉見老爺,她對他不只是一份責任和保護,還有……
「喜恩,這是怎麼回事?」耳邊突地聽見懷笑的尖叫聲,硬是拉回了她有些恍惚的意識。
她驀地瞪大眼,放聲吼著:「叫大夫來啊!」
不會的,她絕對不會讓他就這樣死的!
※ ※ ※
「噓,小聲一點,喜恩才睡下而已。」
迷迷糊糊中,耳邊突地傳來懷笑刻意壓低的聲音,喜恩想要張開眼,眼皮卻沉重得讓她掀不開。
「誰要她睡在這兒的,怎麼不叫她回自己的房裡去?」這聲音倒像極了一向無情的二少爺……
「她說不要,我只好讓她先在貴妃椅上躺著。」懷笑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那是因為她擔心我。」
咦?這聲音……這不是司馬邀煦的聲音?
他不是尚在昏迷之中嗎?
難不成他已經醒了?
但是就算他醒了,聲音也不可能這般有力……還是她合眼便已睡上了幾天幾夜?
可是她方才聽見懷笑說,她才剛睡下而已哩。
「可不是?」懷笑歎了聲,又道:「三少爺,別再捉弄她了,告訴她實情吧!要不你不覺得喜恩這三天下來憔悴了不少?」
捉弄?仍睜不開眼的喜恩不禁微蹙起眉。
「是憔悴了,也瘦了些,我也知道自己不該讓她這般擔憂,但除了這時候,我要到何時才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情意?」司馬邀煦苦笑了聲。「還是我該想辦法讓自己不斷地生病,好讓她待在我身邊?」
「傻了!」司馬沐熏輕啐了一口。
「是傻了……」司馬邀煦倒也不反駁。 「今生愛上她,是老天注定要她克我。」
「既然是這樣,你得要讓喜恩知曉你的病情早已無大礙,只是蓄意裝睡嚇她,要不然她……」
「你騙我?」懷笑的話未完,喜恩已強撐著沉重的眼皮跳起身。
司馬沐熏和懷笑坐在一旁,驚詫地睞著喜恩一臉惱火,而司馬邀煦則是搖頭直歎自己命運乖舛。
「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是否和我想的一般,這不能算是騙。」坐在軟榻上的司馬邀煦現在就算想要再躺回去裝病,似乎也來不及了,只好認命地據實以告。
「這還不叫騙?」喜恩向前幾個大步走到床榻前,伸手取下掛在床架上的長劍。
「懷笑,咱們先走。」司馬沐熏見苗頭不對,拉著懷笑便往外走。
「二哥……」真是太不講義氣了,居然說走就走,「喜恩,無論如何,事實都已經證明了你對我並非只有手足之情。」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我聽不懂!」喜恩拔劍出鞘抵住他的頸項。「你可知道你受傷之後,我為了你兩夜未眠、為了你不敢合眼、為了你心驚膽戰、為了你柔腸寸斷,而這一切,居然是騙我的!司馬邀煦,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騙我,你到底是什麼用心?」
他的氣色好得很,壓根兒不像快要撒手人寰的病態……可惡,他該不會打一開始就沒什麼事吧?
「喜恩,你真的很愛我。」司馬邀煦咧嘴笑著。
她一愣。
「我聽你在放屁!我一點都不愛你,我甚至很想要殺了你!」他沒瞧見她手上的劍嗎?
「不,你愛我。」他飲眼瞅了她手上的長劍一眼,不以為意地笑了。
「我呸!」她手上的長劍晃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動手。
他沒提起,她還忘了先前尚未遇到那莫名其妙的人之前,她正打算要離開司馬家哩,然他受傷之後,她只記著要照顧他,都忘了有那麼一回事了。
不過不急,待她先砍他一刀再走也不遲。
「喜恩……」司馬邀煦猛然站起身,壓根兒不管她手中的劍,只是緊緊地摟住她。「倘若你真是一點都不愛我,甚至不在乎我的話,你在那時就可以乘機離開,但你卻為我留下了……」
這值得救他感動,是不?
「今兒個就算在我面前倒下的人不是你,我一樣會救!」不管是誰在她面前倒下,她都會救的。「況且,說什麼走不走,我在兩年前就離開過一次了。」
「但你現下卻沒走。」他仍是執著在這點上。
「我正要走,你放開我!」他沒瞧見嗎?她正要走,很想走,他若是識相一點,就該要放她走!
司馬邀煦輕笑出聲,「喜恩,你若是真要走,為何不掙扎?」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是恁地看重她,遂他時時注意著她,也早就看穿了她。
「你傻了?我要是掙扎的話,豈不是會傷到你?」她手上有一把劍呢,他真不怕她傷到他?
「傷了我又如何?倘若你真是厭惡我,就該要揮劍傷我,然後趕緊逃出司馬府的,是不?」
「我……哼,你是想要害我被官府追捕嗎?」
「你會怕那麼一點小事嗎?況且,你也該知道,我不可能會告上官府,遂若你真要走,只要揮劍,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