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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糟了,鳳玄楓和鳳玄鈞苦苦隱瞞的一個秘密已經被鳳玄城知道。以鳳玄城和太子的關係,他對鳳玄鈞向來的敵意,怎麼可能就此忍氣吞聲?鳳國只怕要經歷一場大變。

  她本想現身阻攔住鳳玄城。但此時如果攔住他也未必就是最好的結局。又該怎麼辦?去告訴鳳玄鈞嗎?

  眼見鳳玄城踉踉蹌蹌,猶如魂魄離竅般晃出了東宮,她急忙跟上去小心謹慎地在後面隨行。夜幕下,沒人能看見她,但是巡邏的衛士卻發現了鳳玄城。

  本來因為太子的靈柩已經轉走,這裡的守衛奉鳳玄楓之命全部撤走,所以東宮一時間冷冷清清,很容易進入。

  巡邏的衛士突然發現鳳玄城出現,又看不清他的臉,就高聲喝令:「什麼人?站住!」

  鳳玄城恍恍惚惚地只是走自己的路,充耳不聞。

  守衛們跑過來,一看到他的臉,都大吃一驚,跪地行禮說:「原來是明王,這麼晚了您怎麼會來這裡?」

  鳳玄城被阻擋了去路,這才本能地停下來,目光呆滯地在幾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後緩緩地說:「讓開。」

  守衛們面面相覷,只覺得明王實在很奇怪,但又不能阻攔,只好將路讓開。其中的隊長十分機敏,悄悄囑咐自己的手下立刻將這件事稟報鳳皇鳳玄楓。

  周圍的林葉忽然在此時沙沙作響,當守衛們還以為是風在作怪的時候,頃刻間從四面八方跳出幾個黑衣人,打倒了守衛。而一個身材較為較小的黑衣人一躍來到鳳玄城的身後,五指疾點他背後大穴,鳳玄城立刻軟軟地滑倒。

  那小個子的黑衣人打了個呼哨,另有個高個子的過來背起了鳳玄城,幾個人同時撤離,動作之迅速,行動之詭秘,若非檀香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

  她是有能力阻止的,但是她沒有動手。這是鳳國歷史的一部分,她只能參與,不能改變。

  不過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應該也是一位「故人」,鳳玄城落在「他」的手裡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遠處有燈火移來,大概是鳳玄楓得到那名守衛的消息正急急趕來,當他來到時會詫異眼前景象而不解詳情。

  檀香決定還是先回去告訴鳳玄鈞這個消息比較好。畢竟,那群黑衣人就是鳳玄鈞的心腹大患,他的死敵。

  而之前鳳玄鈞對鳳玄城所表現出來的手足之情,也決非外人和鳳玄城本人所想的那麼涼薄絕決。

  他們,畢竟是兄弟,血脈相連的兄弟啊。

  鳳玄城又夢到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他不過七歲,因為第一次騎馬,控轡不好,很快就被馬兒摔了下來。

  即使有許多侍衛在旁邊看護,他還是跌破了手臂的皮膚,錦衣華裘也沾上了泥土沙子,看上去異常狼狽。

  鳳玄鈞在馬背上哈哈大笑:「五弟,你看上去好像小狗哦!這怎麼能做我鳳國的王子?太丟人了!」

  他懊惱地用受傷的手背擦了擦臉頰,不想在二哥面前丟臉,揮起小馬鞭將侍衛們趕到一邊:「走開!我還要騎!」

  身後有雙手抱住他的腰,將他從馬鐙上拉了下來,然後是三哥一貫溫柔優雅的嗓音:

  「好了五弟,今天先練到這裡,讓三哥給你包紮傷口,好不好?」

  他回過頭,看到三哥在溫柔地對他笑,於是也沉默著不再鬧了。

  鳳玄楓此時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但是身材清俊修長,已經具備了一個年輕男子的外形氣質。他的十指修長乾淨,幫鳳玄城包紮傷口的動作十分輕巧,嘴角掛著的那抹笑容更是撫平了傷口的痛楚。

  「五弟,做不來的事情就不要太勉強,父皇只是讓我們練習騎射,但要做到二哥那麼好卻需要一些天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玄城鼓起雙腮:「二哥最討厭,總是笑我。」

  「二哥是想鼓勵你,所以故意拿話氣你罷了。」

  玄城問:「可是三哥你文武全才,二哥也很服氣,你又是怎麼練會的?」

  玄楓一笑:「我也是摔了很多跟頭才在馬背上坐住的,當初二哥也經常笑話我呢。」

  玄城握緊拳頭:「那我要和三哥一樣,不怕摔跟頭,一定要練會騎馬。」

  玄楓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頭:「有這樣的志氣很好,但是要記得絕對要量力而行。如果你摔壞了,父皇,還有你母妃都會心疼的。」

  他怔怔地看著玄楓的笑容,問道:「那,三哥會心疼嗎?」

  玄楓啞然失笑:「當然,否則三哥剛才為什麼要攔著你?」

  他展顏笑道:「那好!為了三哥我也要學會騎馬!將來三哥要是做了皇帝,二哥做武將,我做文臣!」

  鳳玄楓愣住,許久才僵硬地笑笑。

  ……

  好長的一個夢,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三哥,感受到了三哥指上的溫度。

  那時候的他童言無忌,並沒有想過,做太子的是大哥,將來要當皇帝的也是大哥,三哥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當皇帝的。

  他只是本能地說出心裡話,本能地去依戀傾慕著這個雖然並不得父皇寵愛,在他心中卻如天神一樣高貴的三哥。

  等到他終於懂事了,偶爾會看到微笑的三哥眼中會掠過一絲淡淡的憂鬱。於是他會在三哥面前撒嬌,扮成小孩子的樣子逗他開心,而三哥心中真正想的是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只是認知了一個事實:大哥是唯一的皇嗣,三哥只是編纂修書的文王。

  再後來,天意難測,太子被父皇指婚,成親當日莫名其妙地中毒。他堅定地相信下毒者一定是與大哥有宿仇的二哥,所以當三哥被父皇的遺旨宣佈為繼位皇帝時,他是真心的為三哥高興。

  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緊皺的眉頭被什麼東西緩緩地擦拭,像是要拉平眉心那絲皺紋。

  有些熟悉的感覺,似乎以前也有誰這麼大膽放縱地碰觸過他。忽然間,有雙清涼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這種悚然顫慄的觸感讓他猛然從昏迷中驚醒,一把推開了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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