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我……我是……」那人被他凜冽的眼神和驚人的速度驚呆了,一時間舌頭似乎短了半截,說不出話來。
彭峻龍將他放開,看他彷彿沒了骨頭似地摔倒在地上,平靜地說:「今天念你此舉出自忠心,本將可不予計較,但沒有下一次!」
「是!是!不敢……」那佐領擦著冒冷汗的額頭連連點頭。
彭峻龍再抬頭對所有人朗聲說:「在下乃新任阿勒楚喀府守備參將彭峻龍,今日以此方式與大家見面實在是情非得以。還望各位念及本將初至,今日暫且各自回去,若有任何冤情怨氣,可明日到府申訴,如何?」
原來這就是他恨之入骨的害子仇人彭峻龍?!蘇震心頭一震,好厲害的武功!
當聽說他正是新來的參將時,臉色大變的不光只是蘇震,還有那些對此地早有覬覦之心的有心人。
不過親眼目睹了他超凡的武功,現場無論是心懷叵測的,還是嫉妒他年輕位高的,都沒有人再敢挑戰他。
彭峻龍沒在意大家的情緒,也不擔心他們的憤怒和仇恨,在來以前,他就已經知道此行非易。
蘇震穿戴上代表他身份地位和朝廷尊嚴的冠冕,儘管並不整齊,但好多了。
他忍著心中的怨恨,「噗通」一聲半跪在彭峻龍面前,賠禮道:「下官一時情急,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原諒!」
「噗通!」那名佐領也跪下,懇求得到寬恕。
彭峻龍要他們起來。「本將也有錯,沒早點報出身份,造成大家的誤會,所以這事各位不必放在心上!」
對他的寬宏大量,那個佐領感激涕零。想想看,對頂頭上司出刀是多大的罪過啊!若無那條鞭子……
他不敢深想,只覺得冷汗涔涔。
士兵和牧民們大多對彭峻龍表現出了心悅誠服,可也有人不服氣。
「大人既是新官,那就讓顧始汗滾出草原!」一聲粗魯的叫聲響起。
彭峻龍循聲望去,原來是先前與蘇震扭打在一起的土格勒。
他尚未回應,那頭另一個蒙古大漢立即接口罵道:「你這條草原王的狗,這塊草甸子本來就是我們的,憑什麼要趕我們走?」
「放屁,這的草原全是我們的!你們,還有雲老大那幫漢人都得滾!」
「胡說八道!」一個漢人模樣的精壯漢子反唇相譏。「憑什麼說是你們的?」
一時間,剛剛平息的人馬又開始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停住,不許再吵,否則我用馬鞭抽他!」蘇震大吼。
可是吵鬧的各方根本不理睬他,不僅動嘴,連手腳也動上了。
蘇震見自己在新上任的彭峻龍面前竟不能制伏這群「草民」,不由惱羞成怒,「唰」地抽出別在身後的馬鞭,狠狠地往那些人抽去。
「哎唷!你這鳥官又打人!」被打到的土格勒大罵。
「你這該死的蠢牛!」蘇震同樣怒罵著再對他甩出了一鞭。可這次鞭子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
「你……」蘇震正想開口大罵,卻發現抓住馬鞭的人是彭峻龍,而且有股力量正通過被他緊握住的鞭稍傳到他身上,沉重的力道壓得他不得不閉了嘴。
「放下馬鞭!」彭峻龍冷然命令。
此刻的他看似平靜,心頭火氣卻大,由眼前的一切,他確信幾天前在石門鎮客棧聽到的議論是對的,這裡果真是沒有王法!
蘇震不放鞭子,還一改剛才恭敬的神態,十分蠻橫地說:「彭大人初來乍到,尚不瞭解詳情,此等小事交給卑職處理就行!」
彭峻龍無視他驟然改變的態度,依舊冷冽地說:「放下你的鞭子!」
蘇震怎肯在眾多百姓士兵面前丟面子?他不但不放,還想用力抽出被峻龍握住的鞭梢,可是他越用力,透過鞭子傳到他身上的壓力就越大,那如刀刃般鋒利的勁道直抵他的手腕,痛得他皺眉,最後他終於放棄了馬鞭,神態倨傲地說:「大人若喜歡這條馬鞭,卑職願意奉送!」
「不,蘇校尉錯了,無論對畜牲還是人,本將從來不需要鞭子!」他將手中的鞭子往他手中一塞,寒聲道:「蘇副將的馬鞭還是自個兒好好保存吧。」
蘇震接過馬鞭,恨恨地看著他,卻無法與他冷靜得令人膽寒的眼神對視。
他轉開視線,既是惱怒又是心驚地想:這個年紀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子,何以有如此駭人的氣勢?難怪當初兒子會輸得那麼慘!
沒有理會蘇震躲閃的目光和陰冷的面色,彭峻龍以他特有的清亮嗓音,對所有人說:「今後,所有官兵均不得對百姓動手,百姓也不得自相殘殺,各部落或個人若有冤屈者,可以到官府來告,絕對不可自生事端,擾亂民生!」
「官爺打人搶財物是犯罪嗎?小民可以告嗎?」人群中有人提問。
彭峻龍立即回答:「任何搶劫均為犯罪,無論犯者是誰,都可以告!」
「奸人妻女者,可以告嗎?」又有人喊。
「可以!」
那人立即叫了起來:「那我要告蘇大人,他睡了我老婆,該賠償我兩隻羊,可是他至今一撮羊毛都沒給!這算不算強搶?」
「就是,他們軍營裡的兵拿咱們的東西,睡咱們的女人,從來不給錢財!」
「告他們!告他們!」
紛擾的吵嚷聲再次響起,彭峻龍不想讓他們再吵,大喝一聲:「住口!」
所有人都住了口,望著他,從那些目光中,彭峻龍知道同類的問題還不少。於是他憤怒地問蘇震:「朝廷派你到此地帶兵理政,是讓你做這些事的嗎?」
蘇震不以為意地說:「大人知道的,草原寂寞,況且那些女人就喜歡那樣,她們送上門來,我能推開嗎?」
「你說這什麼混帳話?!」
蘇震瞟他一眼,挑釁道:「大人不要嘴硬,免得日後自打嘴巴……」
「無恥!」彭峻龍怒喝道。
蘇震閉了嘴,但他惡毒的眼神卻讓彭峻龍心裡納悶不已,初次見面的人為何有那樣仇恨的目光?難道就為自己當眾不給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