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不許再說不要我!」她命令似的說。
「我是不想要妳,可瞧妳干的那些蠢事,我若不要妳,天下還有誰敢要妳?」彭峻龍也緊緊地摟住她,吻她。
所有的一切──憤怒、傷害和焦慮,統統在這番熾熱的親吻中化解了。
*** *** ***
陽光照耀著奉天將軍府,花園裡的花兒競相開放。
八角涼亭裡,已經恢復健康的盈盈夫人半躺在軟榻上,跟長子、長媳說話。
「……所以,娘,您瞧,這是不是天意?霏兒和雨兒趕去時,正好那幫賊人被咱們家幾個哥哥纏著,顧不上別的。他們活該被抓,誰讓他們別處不去藏,偏藏到咱們奉天府的地界,還挑撥龍兒的手下反叛,又竄到虎子的轄區販火器,這一來二往的,不是給了咱們家三位哥哥一個立功的機會了嗎?」
雁翎一面為婆婆按摩著胳膊,一面將發生的一切都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聞訊剛趕回家來的夫君彭峻猛聽。
「雁兒說的真有趣,讓娘聽了就像親眼見著似的。」盈盈欣慰地說,又對長子說:「猛兒,下次你什麼時候能回家呢?也該擇日給他們辦喜事了。」
「您別擔心,我可以回來,您只管安排就是。」彭峻猛懷裡抱著熟睡的寶寶,因為好久沒見,今天見到爹爹,寶寶不願離開他。
「娘,您又跟大哥大嫂在算計誰呢?」彭峻龍從欄杆外躍進來,坐在娘的身邊埋怨道:「你們大伙合起來陷害我,這次可把我害慘了。」
彭峻猛和雁翎笑而不答,倒是盈盈夫人笑道:「那也得你自個兒願意不是嗎?再說,玉琪哪裡不好?」
彭峻龍還沒說話,亭子外就傳來玉琪的聲音。「就是,我哪裡不好?」
穿回女裝的玉琪青衫粉裙,果真美麗動人,儀態大方,秀美中有股英武之氣,羞怯中透著聰慧敏銳,那揉合了女兒嬌態與男兒豪爽的氣質,任誰看了都不能不欣賞。
彭峻龍看她一眼,對娘做了個鬼臉,故意哀歎道:「娘,龍兒真是不孝,您瞧她這沒規矩的樣子,娶進門准讓您生氣!咱們還是不要她了吧?」
「你說什麼?」玉琪聞言色變,立即跳過來打他,卻被他輕鬆地抓住按坐在腿上,也不管當著娘和大哥大嫂的面就將她抱住。
玉琪立刻紅著臉說:「不管,你答應要娶我的!」
「那就等個三、五年……」
「那你是想害三哥囉?你若不娶,雨兒姊姊是不會嫁的。」玉琪笑得甜甜的。
彭峻龍當即苦著臉,轉向娘道:「娘,雨兒幹嘛非得把我拖上呢?」
「因為就你的親事最難纏。」盈盈夫人板著臉警告他。「你可不許怪雨兒,若非娘在病時對她說了心事,她也不會拿自己的幸福來跟你睹!」
「我哪敢怪雨兒?是她治好了娘的病,我感謝還來不及呢。不過──」他低頭對懷裡的玉琪說:「我早說過妳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我的要求不高,就先學學大嫂的賢惠,二嫂的溫柔,三嫂的體貼吧,否則我可不要妳。」
說完,他將她放下,轉身逃跑了。
「彭峻龍!」她氣得大喊,可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她轉身向未來的婆婆求救:「娘,您看他……」
盈盈夫人笑容滿面地說:「別擔心,去找他,他鬥不過妳才逃的。」
得到鼓勵的玉琪笑了,立刻振作精神,尾隨她未來的夫君而去。
尾聲
「三哥哥,抓我啊,抓住才算數喔!」
「妳還敢跑?帶二嫂去冒險,我還沒教訓妳呢!」
「哼,要不是二嫂用藥把他們迷昏,你們能那麼容易進去嗎?」
花園那頭傳來嘻笑聲,雨兒正從東院跑出來,彭峻威緊追在她身後。
很快他們的身影合為一體,消失在花枝樹葉後,而他們的嬉戲和笑聲,久久飄蕩在花園裡。
「抓住了!妳得答應不能再冒險囉?」
「我答應……」
「答應成親囉?」
「……唔……答應……」
涼爽的秋日,奉天將軍府再次綵燈高懸,辦起了喜事。因為這是彭府一門雙狀元的共同婚禮,於是排場自然不同以往。
良辰美景時刻到,頓時是鑼鼓喧天,賓客盈門,結紅掛綵,鞭炮齊鳴。
等紅妝盡褪,燈影搖紅,兩對新人被分別送進了東樓兩側的洞房。樓欄上的雙喜燈籠將院子照得喜氣洋洋。
賓客散去,快樂而又不放心頑皮小兒子的彭家二老,在下人們的陪同下來到東院。
此刻,西側的樓房內安靜無聲,彭峻威和雨兒早已相擁而眠,圓了生生世世相戀不棄的美夢,可院子另一側的樓房內,另一對新人還在吵個不休。
「幹嘛拿這些衣服?」新娘問。
「不拿出來,明天穿什麼?」新郎反問。
「自然是穿那些新衣……」
「放下!我能穿那樣的衣服去帶兵嗎?」新郎語氣不耐。
「帶兵?你想明天就走啊?」新娘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當然!身為將軍不帶兵,待在家裡幹什麼?」新郎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況且你調任山海關擴軍參將的公文還沒到,你怎麼去?」
「明天一定到。」
「那好吧,我隨你一起去……」
「胡說!女人去什麼軍營?」新郎打斷她,聲音也不低。
「又不是沒去過……」新娘話未說完,聲音突然中斷了,接著是一陣砰砰噪音,良久後,新娘聲音顫抖地喊道:「喂,彭峻龍,你幹嘛?」
「教導妳做女人的規矩。」新郎皮皮的聲音裡沒有一絲誠意。
「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
「不可以!」
「可以!唔……你又在幹嘛?」新娘喘氣問。
「要妳閉嘴!」新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新娘果真不再吵,龍鳳花燭搖曳著終於熄滅了,院內樓下的彭老將軍和夫人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可是正當大家舉步往外走時,樓裡的冤家又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