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並沒有開動啊。她緊張地彎腰,想說是不是掉到地上去了,但是怎麼找也找不到。還是她記錯了,其實已經被自己吃掉了?
「你還有時間喝下午茶?我交代的工作呢?」隔板那方,曾淺日出聲側首看向她,一臉不悅的樣子。
「啊,是!」她只能急忙應一句,很快坐下來處理電腦裡的東西。
接下來的忙碌,讓她沒有機會再去想草莓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 *** ***
昨天明明是週日,好好地經過一整個週末的休息和放鬆之後,卻還是在睡覺的時候作了惡夢。
一個人面蛇身的妖怪伸出長長的舌頭一直講些諷刺她的話,還死命地纏著她不放,議她呼吸困難,幾乎要斷氣窒息。明明夢境很短暫,但當她好像鬼壓床一般流著汗驚醒以後,卻發現鬧鐘已經超過十分鐘的賴床設定時間而停止鈴聲。
想起今天是上班族的blue Monday,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走進浴室盥洗。唯一讓她心情不至於更惡劣的,大概就是惡夢的最後她奮力一掌劈開了那妖怪的頭,那妖怪還正巧長得很像她那討厭的上司。
想到這裡,她邊刷牙邊一手叉腰,得意地笑了出來。
弟弟昨晚住在朋友家沒回來,今天早餐她決定吃外面,買個比平常豐富一點、貴一點的餐點,總匯土司或起士火腿蛋餅再加個大杯奶茶之類的,她會把那些高熱量全部轉換成和惡鬼上司廝殺的能量。
搭乘大眾交通工具趕到公司,把身份識別證按上門口壁面的機器,她總是在快要遲到之前驚險打卡。
「你怎麼現在才來?」
才踏進部門,忽然就有聲音出現,夏臨君登時嚇了一大跳。一回頭,只見曾淺日滿臉不悅地昭著她。
「主任早。」夏臨君很表面的問候了下,接著就要越過他,往自己座位走。
「你要去哪裡?」曾淺日充滿不耐煩的聲音喚住她的腳步。
夏臨君不解他為何要問,只道:
「我要到自己座位……」
「你忘記今天要開會嗎?」曾淺日打斷她。
她一愣,張大眼睛。
「嘎?」
「上個週末放假前,我不是交代過了?」曾淺日拍拍手上拿的文件說道。
上星期,曾淺日的確說過針對下一季即將推出新產品而要開會的事情,不過她以為那是主管級的會議,和她無關啊。
「我……」她心虛的表情說明一切。
「你沒準備嗎?」曾淺日冷問。
「啊,那個、我……」她閉了閉眼,低下頭,道:「對不起。」
「你沒有身為部門職員的自覺和認知嗎?還是根本無心要工作?」他不高興地看了看腕表,對她道:「我不管你有沒有準備,你還是要把會議記錄的部分做好。」語畢,他走向會議室。
夏臨君只好趕緊回到座位,抓起筆記型電腦、錄音筆和紙筆,總之一切可以記錄的工具和資料,然後跟進去。
接下來的會議,簡直就像是回到高中社團的地獄。
由於對會議內容所知不多,整整兩個小時,她幾乎無法進入狀況。
他們精算部門的主要任務繁重,包括訂定保單的保險費率、計算保單責任準備金以作賠償準備,及解約退還金、保單紅利比例之建議、費用分析,另外,更要與行銷業務部門以及法務部門共同設計新保險商品、死亡率、生病率及保單持續率之統計研究,協助公司準備財務報表與各項報告文件等等。
這次的會議則是要討論之後要推行上市的新保險方案,做事前評估準備。
曾淺日要她做會議記錄,卻沒有給她其它有用的指示,所以她能做的也就只是把各個專員的對話打成文字,但因為有的部分太過專業,來不及或聽不懂的,她就只能先錄音起來。
曾淺日沒有叫她起來回答問題或提出意見,可是,從頭到尾,他都盯著她不放。在不甚瞭解的會議之中,她的精神已經很緊繃了,他在旁邊所施加的壓力更是無法形容的巨大。
他不時地看著她的記錄動作,她忙著將專員說的話打入電腦,若是有所遺漏,他就會用筆敲她的電腦要她注意;有特別重要的地方,他也要她加注。但是她沒辦法一心二用,總是跟不上速度,這時他就會露出不好看的臉色。
偏偏她沒有時間檢查錄音筆,錄到一半沒電了,導致她會議中途驚慌失措地分神,給果也不知漏掉了多少東西。
整場會議,她就像一匹跑不動的驢子,一直在曾淺日的催趕之下,連一件事都沒能好好完成。好不容易終於結束以後,他也是那種完全不滿意的表情。
「你明天把報告整理好給我。」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他只用寫滿「無能」兩個字的眼神對她拋下這句話。
她的胃像抹布似的糾在一起,早餐早已冷掉,麵包軟了,香味沒了,她一早原本的好心情也隨之毀滅。
「他絕對是個變態!」中午休息時間,公司附近的咖啡廳裡,夏臨君忍無可忍地拿著手機低叫:「他是變態啦!魔鬼!蛆蟲!他就像那種古代戲劇裡從來不管百姓死活的領主,霸道又過分!他的眼睛又細又長,盯人的時候還會瞇成一條線,跟蛇一樣,我最討厭蛇了!」
因為弟弟沒接手機,她只好打電話給還有聯絡的高中同學抱怨。
餓了一整個早上,氣呼呼地吃完午餐,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端起餐盤走向垃圾桶,倒完垃圾又想買蛋糕發洩,在蛋糕植前面徘徊,卻發現今天沒有最愛的草莓蛋糕,這不順利的一切讓她不停地罵人:
「自從遇上他之後就沒有半點好事發生。在公司受他的氣,晚上我回家連作夢都會夢到他。他一定是因人生中嚴重缺乏什麼,導致心理不正常啦!根本就是變態虐待狂——什麼?」話筒那方的友人像是沒有進入狀況,夏臨君停下痛罵,對著手機說明道:「你不知道我一直說的學長是誰?就那個啊,我以前不是也告訴過你,我很倒楣地被編加入數研社,然後裡面有個三年級的學長,就他啊,叫做曾淺日的——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