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伯,你們別為了我吵架。」明岑怯懦的掃視週遭的人一眼,然後用略為發抖的聲音說:「我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明岑。」京霏跟著她的腳步出去,在階梯上將她攔下,然後用滿含歉意的目光望著她。「對不起。」
「妳幹嘛道歉?」她不斷試圖掙脫京霏的手,想逃離這難堪的景況。
「伯母說的話妳不要在意,她只是想念允聰,把我跟倪靖當成……」
「我不介意,你們本來就很相配。」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繼續往下走。
京霏當然緊跟在後。「妳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當時一直叫爺爺幫妳找最好的醫生,盡全力幫妳醫治,是妳不要的……」
「不要說了!」明岑板起臉,用從未有過的冷漠眼神瞪著她。
但京霏依然故我,繼續說:「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或許有辦法治好當年重傷留下的後遺症。妳早聽我的話多好。」
「我叫妳不要說,妳聽不懂嗎?」明岑推開她,崩潰般的大叫著,尖銳的聲音把京霏嚇的說不出話來。
幾秒後明岑回神過來,冷冷看了京霏一眼後,飛快的步下階梯,任淚水佈滿雙頰,頭也不回的朝外頭奔去。
*** *** ***
決定了回台的日期後,倪靖便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明岑,但卻怎麼也聯絡不到她。
她公司的人說,她臨時被派到紐約出差,但是他知道,無論是多麼緊急的事,明岑一定會捎個音訊給他,突然這樣不告而別實在太反常了。
因為放不下心,倪靖決定提前三天回國。
登機前,他還特別打電話又問了一次明岑的行蹤,依然沒有問到任何蛛絲馬跡。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倪靖行色匆匆的返抵國門。
一走出入境出口,映入眼簾的不是明岑的清瘦身影,而是穿著粉紫色襯衫,黑色低腰褲,一臉興奮的京霏。
「倪靖,在這!」她邊用力揮手,邊朝他走來,「歡迎你回來。」
她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但倪靖始終冷著一張臉。
「妳來做什麼?」
「明知故問,當然是來接你啊!」她倚著他堅實的手臂,嬌嗲的說。
「不好意思麻煩妳……」
「別這麼客氣,我是受秦伯伯之托,特地來接你的。」
聽到是父親的意思,他只好跟著她上車。
一路上,京霏像是個參加旅行的小學生,開心的說個不停,倪靖多數時候沒搭腔,只是靜靜的聽。
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台北。當車子駛上往山莊的蜿蜒道路時,倪靖終於主動開口問:「明岑呢?」
「她沒告訴你嗎?她前天出發到紐約出差了。」
倪靖不想透露太多心思,只是用沒有情緒起伏的聲調說:「我是想問為什麼這麼突然派她到紐約?就我所知,這個時候並沒有舉行任何展覽,她去那做什麼?」
「她沒說嗎?」
倪靖頗厭煩她這種反問的口氣,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京霏臉上泛起一抹滿足的笑。「或許她想給你一個驚喜吧!她這次是去觀察工作環境和面談,因為她極有可能調到那去工作呢!」
相較於京霏開心的表情,倪靖臉上的陰冷更加明顯。他知道在離開的這段時間,事情有了重大的改變,但因為他對這裡實在太過陌生,所以抓不到線索做初步的判斷。
他轉頭望了京霏一眼,不想藉由這個女人的口,探詢出關於明岑的事,因為打從見第一面起,他就對京霏的感覺很不好。再經過這長達一個小時的獨處,他更確定自己不喜歡她。
於是他在抵達秦家這段路上,繼續保持沉默,但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從父親那探聽事情的原委。
車子開進大宅,倪靖逕自下車,行李則交由傭人處理。
他邁開大步走上階梯,迅速進了家門。穿著高跟鞋的京霏,則拚命在身後追趕。
倪靖走進客廳,只看見秦妻坐在面向花園的那扇落地窗前,一派悠閒地伸出手,讓美容師修著指甲。
傭人禮貌的招呼他,她還是沒有轉過頭來。
「老爺呢?」他故意問傭人,也對琇盈視而不見。
「老爺到香港開會,明天才會回來。」
「那他有沒有留聯絡的電話或是住宿的飯店……」
「什麼事這麼急啊?」琇盈這才收回手,發出不耐的詢問,「你爸爸最討厭處理公事的時候有人打擾,尤其這次會議關係我們在內地的投資,如果不是關係到生命的重要事,最好不要……」
「重要與否我自有判斷的標準,就算問到電話,我也不見得會打,所以妳不用緊張。」倪靖刻意彰顯話中的嘲諷,想讓琇盈閉嘴。
這時,京霏氣喘吁吁的進了客廳,走到倪靖身邊輕聲埋怨:「你怎麼走這麼快,叫你都不理我。」
「謝謝妳專程跑一趟機場接我。」倪靖語氣中的禮貌,隱隱透著逐客的意味,「等我父親回來,再請妳到家裡吃飯算是答謝。」
「你幹嘛這麼客氣?」京霏對他這刻意的疏離感到不悅,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她好不容易使了手段將明岑調開,又不著痕跡的挑撥秦妻和倪靖的關係,現在是趁虛而入的最好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倪靖看看她,再將視線移到琇盈身上,一股倦意突然襲上心頭,他說:「我累了,妳們聊,我先上去睡一會兒。」
琇盈和京霏互看一眼,立刻對著倪靖喊:
「等等……趁你父親不在,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趁父親不在?倪靖心裡閃過一絲防備,帶著一臉倦容坐回沙發。
「什麼事不能當著父親的面說?」他帶著質問的口氣問。
「不是不能,只是我覺得,只有我們倆談,事情會更清楚些。」琇盈解釋,並要傭人送上熱茶。
「你們下去吧。」他對剛端上茶水的傭人說。
幾秒後,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