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紐約行,兩人並沒有直接回台灣,在明岑的堅持下,他們又繞回法國,專程去拜訪舅舅倪容。
坐在四周環繞著綠色植物,采光極好的客廳中,明岑大方自然的接受倪容犀利目光的審視。
從進屋起,倪容始終冷著臉,連話都說得少。
倪靖清楚的解釋來意後,他也只是聽,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舅,我知道你還不能原諒我,但我會證明我絕不是貪戀財勢的人。」
「我說過,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麼,你的事我不管了。」他無情的說。
「可是……你算是倪靖唯一,也是最信任的親人啊!就算他跟秦伯伯再親,還是比不上你對他幾十年來的關心和照顧。」明岑說。
他瞪了她一眼,不客氣的說:「我們的關係還輪不到妳來評論,妳更不需要裝出一副識大體的模樣對我說教!」
「我不是說教,我是……」
「舅,你可以誤解我,但卻不能扭曲明岑的好意。」
「為什麼不行?秦家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尤其是秦翊的老婆……」
「但明岑不是秦家的人,她跟那些集團更沒有關係,她只是個出身平凡的女孩。」
聽到這個解釋,倪容嚴肅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下來。當倪靖娓娓道出明岑這些日子遭受的不平之冤,倪容臉上更是清楚顯現同情和憐憫,顯然他是想到他姊姊當年的遭遇。
「唉,我能體會妳在秦家所受到的奚落,當年我姊姊也同樣遭受秦翊他老婆的……」他深深歎口氣,沒有說下去。
「這次回來,我想順便幫明岑找醫生,仔細檢查一下。」倪靖說。
倪容點點頭,深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有個老朋友是市立醫院的院長,我請他幫明岑安排,這事………就交給我了。」
「舅……」倪靖一時感動的說不出話,只能緊握明岑的手。
倪容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表現的太熱心,連忙板起臉,恢復冷酷的語氣說:「你不要以為我原諒你了,這是兩回事,等明岑的檢查報告出來再說。」
「嗯,我知道。」
雖然舅舅嘴上仍不妥協,但倪靖知道他已經不氣了。
摟著明岑的肩,倪靖臉上佈滿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 *** ***
「怎麼樣?」
倪靖坐在診療室,望著背對著他,正在專心判讀X光和超音波結果的醫生。他是個年屆六十,享譽全歐的婦產科權威。
這已是醫生第三次轉身看著每一張片子了。
從倪靖進房起,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他卻連一句話也沒說。
「懷茲醫生,不管結果如何,都請你坦白告訴我。」倪靖用法語認真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老醫生轉過身來,順手從十多張片子中抽了三張,臉上掛著和藹笑容坐回他面前。
「因為你一再表示接受最壞的結果,所以我破例多檢查了一遍。」他將第一張片子推到他面前,開始解釋:「這幾道裂痕就是舊傷痕,車禍當時她很年輕,所以復原的情形很不錯,現在看來……幾乎沒有什麼大問題。」
「是嗎?」倪靖盯著片子看了好一會兒,暫時鬆了口氣。
第二張則是從側邊照的,結論與第一張相同。
懷茲醫生再將第三張片子放在倪靖面前,微笑地說:「她身體雖然弱了些,但沒什麼大問題。」
「真的?」
他試圖從第三張片子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卻什麼也看不出。
「我確定,而且用我的聲譽做擔保,她絕對可以生育。」他指著片子中的一個黑點說:「她已經有了。」
「什麼!?」倪靖一下子還不能反應,只能盯著那個點看。
「她現在已經懷孕五周,其實不太適合長途飛行,因為受過傷,前幾個月更要小心照顧。」
「你是說她已經有了?」倪靖興奮的站起,繞過桌子用力擁抱懷茲醫生,「謝謝你,真的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
倪靖又高興地連抱了懷茲醫生幾次,才放手。
「我……我這就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走到門前,倪靖不忘感激的回頭看了醫生一眼。
老醫生揮揮手,回他一個堅定鼓勵的笑容。
步出診療室,倪靖幾乎是用跑的奔回休息室。
推開門,明岑已經換好衣服坐起來,臉上明顯籠罩忐忑不安的神情。
她努力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迎向倪靖的目光。「結果怎麼樣?」
她伸出手,倪靖立刻緊握不放。
他坐在她身旁,用另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
「說吧,難道你怕我承受不住壞結果嗎?」
「嗯,因為事實確實跟我們預期的不太一樣,我希望妳能先有心理準備。」
「不一樣?」明岑臉上偽裝的笑一下子消失,原本擔憂的表情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
「很糟嗎?」她聲音顫抖的問。
「我必須承認,剛知道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懷茲醫生也破例確定了三次,才敢告訴我答案。」
明岑聽到這,突然覺得眼前一陣黑,差點倒在倪靖懷裡。
她這激烈的反應,讓倪靖警覺到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他立刻綻放笑容,托起明岑的下巴說:「傻瓜,妳想到哪去了?」
「我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當然不是。」倪靖為自己剛剛捉弄她,而獻上一個深吻,「懷茲醫生說妳不但健康,而且已經有了。」
「有什麼?」
「有孩子了,親愛的。」他用法語輕聲說著。
明岑顫抖的雙唇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感動的淚水盈滿眼眶,她伸手撫摸他的臉,親吻著……
*** *** ***
一個星期後,兩人一起回到台灣。
在倪靖的堅持下,懷孕的事只好暫時保密。明岑並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卻百分之百的信任倪靖的任何決定。
秦翊看到兩人出現,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花了幾天跟倪靖詳述秦廷集團的狀況,開始為接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