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經思索,她隱身行至柴房,以內力將手中的褐色粉末噴灑在層層堆迭的柴堆上,旋即靈巧的退出柴房。
東方靖知道她又使毒給人難受,會說些什麼呢?說她心狠手辣?說她陰險狡詐?還是說她懲好除惡,是替天行道?
意識到自個兒的心思又往他身上繞,她連忙拍拍腦門,將他逐出腦海,急步奔至牆邊,身子一縱便出了李府,沒入空無一人的街道。
翌日,李家傳出鬧鬼的消息,馬上成為清柳城中最受歡迎的話題。
一夜之間,府裡能算得上是植物的東西全數枯死,原是鮮艷繽紛、花團錦簇的庭院,如今籠罩在一片枯黃之中,倒是一種奇異的小草以超乎尋常的速度生長,頃刻間遍佈了整個庭園。
李府趕緊請人過府勘查,卻找不出原因,更不知道那是什麼草。
一群人正陷入愁雲慘霧間,廚房驀地竄出焦黃色濃煙,迅速瀰漫整座宅子,吸入這怪煙的人全都無法自主的瘋狂大笑起來,嚇得他們恐慌的奔來跑去,卻助長了怪煙的蔓延流竄,狂笑的人也跟著越來越多。
更慘的是那不知名的小草發出陣陣腐臭,讓一夥人邊笑邊吐,李府枯黃的庭院又多了一坨坨、一攤攤黃色的嘔吐物。
種種詭異的現象讓李家鬧鬼的傳言如火燒平原般傳遍大街小巷。客棧裡人聲鼎沸,大夥兒高聲談論這檔怪事,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李家為富不仁已久,眼下突遭橫禍,真讓仇者快、恨者樂了,同情的話語也只針對那些奇花異草,壓根沒人理會那批仗勢欺人的傢伙如何淒慘。
衛欣將旁人的閒言閒語一字不漏的納入耳內。看他們可以忍多久,那草可是越聞越臭,越聞吐得越厲害,雖說死不了人,可也夠他們受的了。
接下來,就剩區家了。昨天聽說李炎年和京城的區姓商人頗有交情,想來應該就是當年狼狽為奸的第三人,過兩天上京城去吧。
京城……東方靖的身影冷不防的浮上心頭。唉!那人真是陰魂不散,都走了幾天,還是這樣勾纏人心。
明知想他無益,卻放不下,衛欣摸摸懷中的令牌,覺得他好狡猾,留個東西給她,好像他未曾遠離一般,本想乾脆丟了這東西又捨不得,只好日日夜夜對著它,讓寂寞啃蝕她的平靜。
第七章
東方家總堂進行著雄風幫一事的總結會議。
「馬家財路已斷,雄風幫被官府包圍,幫眾掃蕩一空,相關人等已經全關進牢裡等候判決了。」
「被劫的絲綢已經追回,待隊伍重整、貨物補齊,馬隊將擇日出發。」
「馬隊奉命不要強力抵抗,所以傷亡的情況不嚴重,只有十三人輕傷。」
令狐弩捻著小鬍子,微皺眉,「雄風幫的酒樓在官府查封前易主,恐怕是黃天祥之前的布線。」沒料到這點是他的失職。
東方靖視線停在輪番報告的手下身上,心思卻飄到南方。不知她身子好點了沒?有沒有用他給的藥?她去報仇會不會出事?
「有刺客!來人!」書房外傳來石破天驚的大叫,雜沓的腳步聲逼近書房。
眾人相看一眼,心中有數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找人進東方府行刺。
「可惡!黃天祥最後還來這一手!」阮雲青憤然甩袖起身。把酒樓賣了好湊錢請殺手?夠陰險狠辣的了!
各堂主都有自保能力,也不驚慌,火速起身圍在東方靖身邊戒備。
東方靖拉回飄遠的思緒,好整以暇的等待來人。
「東方靖!納命來!」蒙著臉的刺客看準東方靖,展開一連串的攻擊。
九個同是蒙著臉的男子接連跳進書房,手中銀光閃閃的長劍全刺向東方靖。他們被外面的人追攻,身上已是傷痕纍纍卻不放棄,大有搏上性命也要除掉東方靖的氣勢。
書房內展開激烈的打鬥,幾道矯健的身影纏在一起打得難分難捨,佈置簡雅的書房被利劍劈得亂七八糟,又被威力強大的掌風和拳頭轟得東一個窟窿、西一個坑洞。
東方靖輕鬆閃過往身上喂來的長劍,掌上運勁,把一個蒙面客震得飛出十丈外。
這些長劍泛著青光,應該有毒吧,不知道有沒有衛欣的毒來得厲害?生死搏鬥間,他猶心懸佳人,粗獷的面容竟漾開一抹笑意。
一盞茶過去了,東方靖漸感無趣,看看四周,書房已是一片狼籍,蒙面客只剩下三人,各堂主和阮雲青正在對付他們,正要發掌一舉解決他們,卻見一名蒙面客朝阮雲青射出暗器,而阮雲青正和失了劍的蒙面客對拳,無暇分神,東方靖趕忙轉勢,以掌風打掉暗器,卻讓蒙面客再次射出的暗器擊中左臂。
蒙面人見東方靖中了暗器,便不再戀戰,大喝一聲,「撤!」連同剩下的兩人縱身擊破屋頂,一躍而去,屋外又傳來追捕刺客的喊叫聲。
眾人見主子受傷,無心追趕刺客,急急圍過來查看東方靖的傷勢。
一枚烏鐵製的星形鐵片嵌入他的左臂,碗大的傷口流出暗黑的血,眾人呼吸一窒,驚呼,「有毒!」
令狐弩連忙封住傷口附近的幾個大穴,阮雲青則是急步出了書房,命人去請大夫,再回到東方靖身邊,但東方靖不敵劇毒的威力,眼皮一垂,就這麼暈了過去。
眾人神色一凜,迅速而謹慎的將東方靖移至他的房間,而眼見主子受傷昏迷,僕人們個個臉色沉重,捧著熱水、藥材和白布來回穿梭,心中不斷祈禱主子平安無事。
轉眼間,兩天過去了,東方靖仍是不省人事。
整座東方府瀰漫著不安的氣氛,進出東方府的大夫一個接著一個,卻沒有一個有辦法化解他體內的劇毒。
東方老夫人見兒子中毒昏迷,不知哭了幾回,她不眠不休的守在兒子床邊看顧了兩天,還是東方婕苦心勸說了好半天才讓她回房歇息;東方老爺則是在事件發生後便到總堂坐鎮,安定惶惶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