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六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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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天候明明已經涼爽許多,主子卻仿若全身燃著火焰,無時無刻不處於憤怒的狀況。誰要是說話不經腦子,便等著受罰吧……呃,不知道他在主子面前吹捧常磬,算不算是不經腦子?

  「夜蒲,你說咱們府裡需不需要再找些奴婢?」君殘六突地道。

  「咦?」他一頭霧水地睇向他。「六少怎會突地想要再找些奴婢?」

  三年前就不找奴婢了,如今找奴婢作啥?再者,六少的脾性若是不改,就算再多找些奴婢也沒用。

  「哼!」他冷哼一聲。

  「六少?」好難猜呀!他猜了好幾年,但沒一次猜得著的。

  君殘六呷了一口微涼的茶水,「她的版畫在鋪子裡頭真的相當叫好?」

  「嗯。」夜蒲一愣,隨即回神。

  好險、好險,倘若不是跟在六少身旁多年,他根本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那她……人呢?」他淡問。

  頭一眼便覺得她的刀功極好,但是他沒猜著會在市面上造成這麼一股熱潮。現下可說是版畫的全盛時期,再加上一些富貴人家為了禮佛,都會印些佛書,順便加些佛像插圖,好顯示自己的地位。

  而她雕的佛像,不怒而威、不惡而嚴,帶著女子的柔軟卻又有著男子的剛毅,確實是詮釋得相當完美,有人會撒下大筆銀兩,他是不會大意外。

  然而,他心裡卻矛盾得緊。

  這是怎麼著?自他初識她至今,她老是給他這種感覺?

  一種矛盾,一種教他深陷在五里霧中,仿若霧裡看花,教他理不清頭緒的莫名無力感……教他煩躁透了,甚至讓他即使在妓館裡,也瞧不進花娘的媚態,害他轉而找向孌童,結果又落得敗興而歸……

  混賬,這到底是怎麼著?

  因為她,教他發覺人生無趣?

  「六少,磬兒在僕房旁的畫室裡。」察覺他的不對勁,夜蒲收斂起長舌的習慣。

  君殘六冷冷地睞他一眼。磬兒?好刺耳哪!

  「六少要過去找她嗎?」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反應。

  「要不,我問她在何處作啥?」他勾唇冷笑。

  話落,他起身便走。

  夜蒲怔愣地睞著他的背影,心中猛地一顫,不禁自問——他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可他到底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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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了得的,是不?

  說真的,當初他可沒想到她居然是恁地能屈能伸,為了存活,可以屈服在他之下,委身在他府裡為奴為婢,然而,對於他的命令,她偏偏又可以不著痕跡地抗拒。

  一身傲骨,又識時務……

  哼,不過是個無用的千金罷了,卻是恁地有本事。

  不但抗拒他,甚至還有一手好功夫,更可惡的是,她那雙眼瞧著他時,總是毫不掩飾嫌惡!

  可惡,他當初贖她作啥?

  贖她,不過是一時的惻隱之心作祟,然她倒也沒教他失望,確實是相當了不起,居然可以放下身段,又會製版畫,又會畫佛像……了得、了得,確實是相當了得,是不?

  他該是要滿意自己贖她,因為看來是再正確不過了,然而,他心裡就是不舒服,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走在通往僕房的小徑上,君殘六臉色陰鶩,走到畫室外,見到一群人聚集在畫室外頭,怒氣便一古腦兒的爆發。

  「你們圍在這兒作啥?都不用幹活了?」他怒吼一聲。

  混賬東西,一大群人圍在畫室外頭作啥?在偷看什麼?

  畫室裡頭就只有個她,圍在外頭,豈不是在偷窺她?他何時准許他們如此不知羞恥了?

  「六少……」

  一干人聞言,莫不心驚膽戰,拔腿便跑。

  君殘六冷眼睇著一干落荒而逃的下人,沒好氣地一腳踹開畫室的門。

  「六少?」畫室裡的常磬微愕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他怎會跑到畫室來了?

  她不解地瞅他一眼,隨即又斂下眼埋首在即將完工的版畫上頭。

  君殘六緩步走到案前,睇著她正拿著扁平的雕刀,仔細地刻下每條細緻的線條,再將雕刀擱到一頭。

  「在忙?」他淡道。

  忙得連外頭圍了一群人,她都不知道?

  「嗯。」她沒好氣地道。

  她正忙著,他應該瞧得一清二楚,既是知道,又何必在這當頭擾她?

  「怎麼,刻起版畫之後,就再也不需要管事了?」他隱晦的黑眸直瞪著她始終沒停過的手。

  她現在是當他不存在嗎?

  為什麼她老是能夠輕易教他感到煩躁?為什麼她老是能夠這般光明正大地無視他的存在?

  他就在她的面前,不是嗎?

  千萬別說她瞧不見他……

  「六少,你到底想說什麼?」既然完不了工,常磬索性停下手上的動作。跟在他身邊三年多,他在想什麼,她大抵上都明白,只是她現下正忙,倘若可以,她真的不想聽他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我想說什麼,你何時認真聽過了?」他冷曬道。

  「倘若我沒認真聽過,又怎麼會知道六少跟我吩咐了些什麼?」她拿起雕刀,輕敲著就快完成的雕版。「是六少說這版畫能賣錢,我才用心雕刻,希冀可以賣些好價錢,這也錯了嗎?」

  她應該沒聽錯的,是不?

  要不,她豈有膽子在他面前造次?

  「那你可還記得你是府裡的管事?」斂下眼,睇著她手上的傷痕,他的濃眉不自覺地擰起。

  嘖,是能賣錢,然需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給擺在這上頭嗎?

  「府裡的事我都差人去打理了。」她雙手環胸睞著他。「我將我分內的事都做完了,才做自己的事。」

  她是那種人嗎?她在他眼中,是那種會恃寵而驕、忘了本分的人嗎?

  再者,她根本就沒有受寵,打她進府至今,她一直受盡他的欺負,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她有哪一樁搞砸來著?

  「是嗎?」他冷哼一聲。

  她倒是聰穎得很,不管做什麼事都挺得心應手的,似乎沒有教他煩心過……哼,一個千金小姐能有此作為,確實是相當了得,倒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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