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男人的容貌也能令人屏息,唯恐一個呼氣,破壞了此刻的美麗。
「噗……」馮子海笑出聲,伸出修長的食指,戳戳她的額頭,指著她僵直的表情。「變鬥雞眼了。」
章純縵驚覺失態,立刻揉揉眼睛,接著雙頰慢慢透出紅暈,糗得不知如何是好。
「奇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馮子海玩出興味,瞇起眼,故意壞心地問。
「啊……」章純縵低呼一聲,還是被發現了。
她低下頭,鴕鳥般地想隱藏自己的臉,內心陷入天人交戰,最後,不敵心中誠實的呼聲,喪氣地點點頭。
「其實……我們之前,在一間書店前見過面……那天下雨……」她扭著手指,吞吞吐吐地。「我還罵了你……不過,是你不對在先……嗯,可是我也太凶了……」說完,不好意思地把臉垂得更低,等待他下驅逐令,告訴她這個工作機會沒了。
沒想到她這麼老實地承認,馮子海仰頭大笑。想起她朋友形容她的「她上輩子是包青天」,大概就是指她是非分明的個性吧!
那單純正派的心思讓他覺得可愛,也讓人疼愛,即使處在求職狀況,仍要堅持捍衛正義。
「阿海」又想摧殘國家幼苗了?」一個甜美溫潤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章純縵抬頭看向聲音來源,驚詫地站了起來。
「好美……」她兩眼發直,一張小口不自覺半開,望著眼前穿著淡雅的手染服飾的女人,只覺得像仙女下凡來。
仙女掩嘴輕笑,一雙水鏡般的眼眸瞇成柳葉形,像巧匠精心打造的古典臉蛋,細緻得挑不出一點瑕疵。
「哇嗚……」章純縵又吐出一聲輕歎。
白桐看了馮子海一眼,見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將視線拉回到章純縵臉上,溫溫地笑著。「衝著你的甜言蜜語,明天晚上就來上班吧!」
「欸」章純縵沒聽懂,看看馮子海又看看仙女,滿臉疑惑。
「我叫白桐,這間餐廳的老闆。」她撫了撫章純縵的烏黑秀髮。「以後就叫我桐姊。坐。」白桐繞了個彎,將馮子海擠到沙發椅的最外側,落坐在他與章純縵兩人中間,拿起章純縵的履歷表快速瀏覽。
章純縵還是一臉茫然。
白桐看出她眼裡的疑問。「阿海是這裡的歌手,有個封號叫『少女殺手』。不管他剛剛說了什麼,別理他,肯定沒一句正經。」白桐輕睇他一眼,佯怒的表情裡是放任與包容。
「怎麼這樣破壞我的形象?」他一手支在桌面上,抱怨地說,一改剛剛的正經模樣,俊朗的臉上此時儘是促狹的神情,淡褐色的眼瞳因笑意而隱入扇睫之後,直要勾人心魂。「我叫馮子海,你可以叫我海哥。」
有一刻,章純縵覺得自己被吸進一個巨大的漩渦裡,感到暈眩。她不自覺地撫了撫臉頰,不確定地再問一次。「你不是老闆?」
「剛才幫你做面試前的排演,現在不緊張了吧?」他笑說。
章純縵這時才明瞭,根本是搞錯了。其實,從頭到尾,人家也沒說是老闆,是她太緊張,見到人就一股腦兒地自我介紹,想想,自己也覺得好笑,而且,現在的心情,的確放鬆了不少。
「謝謝。」她認真地向馮子海道謝。
這聲謝謝,引得馮子海與白桐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寫著訝異「好單純!」
「他這鬼話你也信?」白桐不禁想教她一點「防狼常識」。
「咦?不是嗎?」她眨眨眼。
「他啊」白桐才要開口,嘴巴便被馮子海給摀住。
「別老是拆我的台。」他衝著章純縵笑。「沒事。」
白桐抓下他的手,使勁一咬,馮子海哎一聲,一隻手臂便扣住白桐的肩膀,鬧著要咬回來。
章純縵看著他們之間親密的舉止,兩頰發燙。
雖然男的俊、女的美,十分賞心悅目,但,對未嘗情事的她,還是太刺激了點,她只覺打擾了一對情侶的打情罵俏,一張小臉拚命往桌面靠,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
「時間到了,還不準備上台?」白桐笑鬧夠了,頂了頂馮子海的腰,催他離開。
「小縵,那我們明天見嘍!一定要來喔!」他在白桐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越過桌面,彎腰朝一直低著頭的章純縵擺擺手。
章純縵微微皺起眉頭,覺得他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對其他女孩子用如此熱絡的口吻,實在是行為不當,為保持清白的距離,她沒有看他,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直到認為人應該走遠了,才緩緩抬起頭,悄悄朝著他離去的方向看去
馮子海從吧檯旁提起吉他走向舞台,原來他是歌手,也難怪那天下雨,他寧願自己淋濕也得周全保護那把吉他。
這時,店裡不知何時已坐了六、七成客人,剛才還圍著聊天的服務生,此時全忙碌地以小跑步的速度穿梭於走道間。
她感受到空氣中細碎的交談聲,以及服務生輕快的腳步,想到自己就要在這裡工作,心臟突然異常興奮地跳動,血液在血管中沸騰,她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
好不容易拉回奔騰不受控的思緒,回頭卻撞見一雙美麗卻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眸。
「桐姊……」章純縵在半空中飛躍的心,莫名地落回了地面,她遲疑了下,問道:「明天幾點上班呢?」
白桐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鐘,唇角注入淡淡的笑意。「六點到十點。你搬家前的這幾天就五點到九點好了,早點回家,免得危險。」
章純縵聽她這麼說,猜想是馮子海離開前告訴她的,心裡湧上一陣感動。
此時,懸掛在牆角的音箱突來一聲吉他彈片刷過琴弦的簡短音律,將兩人視線同時引向舞台。
馮子海坐在椅子上,低頭測試吉他音準,修長的腿一隻曲著支撐吉他,另一隻則伸得長長地,隨興地搭跨在地上。
簡單的舞台空間,幾個音箱,一台伴奏電子琴、一張吧檯椅、一個琴譜架,卻因為台上的人,頓時明亮了起來。